东方语忍不住暗暗在心下嗤笑了一声,废话,要不是好东西,她当初能费那么大的劲将它取出来吗?
后半句就更加是废话中的废话了,她若不舍得,她拿出来干什么?显摆吗?
“何爷爷,我是大夫,这内胆在我眼中不过一味药材而已,既然这内胆对他们有用,我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东方语勾了勾嘴角,垂下眼睫,密密遮掩眼底讥讽光芒,随后仔细将蟒蛇内胆磨成了粉。
可惜这东西一定要与芦根一起入药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否则单单这内胆一样,喂了小古也不过暴殄天物,根本没什么作用。她原本是想着这东西对那个老声声咳嗽,又抵死不肯让她看诊的家伙用的。
可惜,现在有人比他更需要这东西,她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弄一个了。
少女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天边还隐隐有乌云向头顶浮云,压移过来。
夏雪与威崖已出发一个时辰了。
东方语看着计算时间的沙漏,有些焦急地再抬头望了望天际。
“轰隆隆”一阵惊人的响雷,劈头盖脸的在头顶炸开,随着一道道极亮极晃眼眩目的闪电“啪”一声连接大地,天空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暴雨里还夹着狂风,狂风中还伴着雷鸣,雷鸣不休电闪不止,整个天地都陷入一片乌蒙蒙雨成帘的情景。
“呯”又是一声极其响亮的惊雷,那声音劈得屋内守在小古床前的人皆心神大跳。
东方语也被这一声响雷惊了惊,忍不住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心里实在焦急得不行,因为小古的情况已经坏到了极点,如果一刻钟内,夏雪还不能将药材拿回来,小古他恐怕……!
念头闪过,雷声停止,少女再度徐徐睁开泛涩的双眸,往昏迷中的小古看去。
这一看,几乎惊得她立时心神俱散。
小古布满红斑的脸,已经变成灰紫一片,眼皮重重粘合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再撑开了。
东方语缓缓伸手去探小古的鼻息。
没有呼吸!
她心情沉重伸手触上小古额头与脸颊,指尖触感比突然摸到一块万年沉积的冰还要冰凉,东方语的心在这一刻直接凉透了,那寒意一瞬从指尖直传心脏,转瞬散遍全身血液。
小古,等不到夏雪他们拿药回来了。
少女只觉这一刻,自己的手臂仿佛不听使唤般,沉重得让她无法挪动,过了很久,她才能慢慢地将垂下的手臂移开小古那张仍旧稚嫩的脸。
几乎没有气力地看了坐在门槛的灰衣老头一眼,声音含着悲凉的哭腔道:“何爷爷,小古他——等不到了。”晶莹无瑕的泪珠就在她转头瞬间,无声沿着眼角滑下双颊,再迅速淌过嘴唇,融入舌头,味道苦若黄连,涩堵喉咙。
“什、什么?你说小古他……?”何大夫猛地回头,身体剧烈地晃了晃。
他却突然站起,然后似疯了般朝床榻奔了过来。巍颤颤伸出枯老的手,一寸一寸往小古鼻孔处移去,每移动半分都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手指移进得那么缓慢那么沉重。
就在这时,外面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利刃一般急疾而极富力度地割断哗哗倾盆的雨帘。
“语姑娘,我将药材带回来了。”声落人至。
东方语艰难抬头,正正撞见夏雪一身狼狈的冲了进来,两只手里还晃着她要的芦根与板蓝根。
可惜,太迟了。
“迟了!”东方语轻轻一眨眼睛,睫毛上盈挂的晶莹水珠便如断线的珠子般直直往下滚。
夏雪看见她悲怆的神情,浑身震了震,怔在了原地保持着一脚前跨一脚腾空的姿势,就定格在密密雨帘里,任凭雨水从她脸上身上滴溚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