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苑今日難得地沒有穿黑衣,前一陣子宋阮嫌他一個少年,卻老是穿這種老成的顏色,所以偷偷地去他屋裡量了衣服的尺寸, 拿到裁縫鋪子裡重新訂做了好幾套。
這衣服其實昨天晚上就送了過來, 被綠蘿疊得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上, 昨天宋阮回來的有點晚,燭光昏暗,直到早上的時候才發現了這套衣服,他便讓楊苑換上了。
楊苑頭頂金冠,烏髮高高豎起,顯得人格外的精神,也彌補了他在個子上的缺陷。
他身著白衣,衣襟上大片地繡著雅而不俗的山茶花,遠處看去,栩栩如生,仿佛花兒真在他身上綻開了一般。繡娘還在他的袖口紋了兩圈金絲邊,獨特卻又不高調。
「我不愛穿這個顏色……」
看著那下人拿帖子進去通報了,楊苑輕輕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和宋阮嘟囔道。
他說完便要懶洋洋地往旁邊的柱子上靠去,幸虧宋阮眼疾手快地把他給拉住了,「那兒髒!你穿得可是新衣服,很貴的。」
要不是他之前為楊苑準備的換洗衣物對方從來沒有穿過,但是身上的那件黑衣卻總是乾乾淨淨,像是非常嫌棄那布料的模樣,他也不會特意挑了蘇錦,又請了京城裡赫赫有名的繡娘連夜趕製,就是為了讓楊苑穿著更舒服些。
楊苑很是不服氣,但他只哼了一聲,然後乖乖地走到宋阮的身邊,百無聊賴地去揪對方的衣角,「這怎麼還要等啊,不能直接飛進去嗎?」
「……不能。」
宋阮抽回自己的衣角,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手指作為懲罰,「若要去拜訪別人家,就要投拜帖,叫別人知道你是誰,才會考慮要不要見你。」
「那他若是不見呢?」
楊苑腦子裡並沒有那套禮數,他一向自由來又自由去,毫無牽掛、也從不牽掛別人,所以對這種『禮』非常地不能理解,「難不成我們要在這裡一直等下去嗎?」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畢竟若是徐先生不願意見他們,自然他們就不能洗脫『謀害』這個罪名。
「若是不見,我們便自己進去。」
「……??」
宋阮微微咳了一聲,有些窘迫地對上了楊苑戲謔的眼,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理直氣壯地道,「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我現在教你最後一條法則,人命關天。」
「若有必要,此條凌駕所有法則之上。」
「好好好,凌駕就凌駕吧。」
他明明是在耍無賴,楊苑卻一點都不生氣,反過來捏了捏宋阮的耳朵,調侃道,「我現在看你才是最壞的小壞蛋嘛。」
宋阮剛要回一句嘴,就聽見那紅色的大門再次被推開,這次出來的僕人是一個年輕一點的男人,他個子不算高,扎了個丸子頭。他的臉長得秀氣,話說得更客氣。
「宋公子,楊公子,兩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那僕人給他們分別行了個禮,先是複述完了自家主子的話,然後微微側過身、彎腰伸出了一隻手,恭恭敬敬地道,「二位請吧。」
態度和昨晚的那個僕人相差甚遠,而且這男人臉上白白嫩嫩的,舉手投足之間也隱隱約約透露出了一點書生氣,看起來並不會是甘願來看大門的下人。
宋阮不動聲色地把他渾身上下掃了一遍,和楊苑面面相覷了一眼,兩人略微一點頭,然後同時踏進了那條高高的門檻。
徐先生是陳員外面前唯一的紅人,也是唯一一個跟著陳員外去見過丞相的幕僚,可見他在陳員外心中的地位。不過雖然他有錢有勢,但是徐府卻修得極節儉,一方大大的四合院,各色廂房整齊地排列著,中間是很寬敞的天台,種了一棵兩人合抱粗的梧桐樹。穿過這個天台,再繞過廂房,後面便是一片菜園,各色蔬菜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