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显出来,就让刘书记这一句话给堵回去了。不过,这已经是熟话。村里多少人羡慕的神气问他,他很反感。干你们屁事,我不去兴许你替我去。莫名其妙!别人可以不理识,刘哥得给个说辞。
“为啥要想他?”
“他是你三哥。……”
“是老大他三兄弟!”
这刘书记笑了。笑得和他两个一块商量拨算盘珠子时一个样儿。笑出了春天草香味儿,逗得兴娃心热眼活泛了,有喜味儿往出渗。他想多叫几声刘哥。
“咱还像过去在一个炕上滚时……”
“一样!”
兴娃笑得很好看。
“你这小伙就像火车,有个硬弯就过不去。”
“没硬弯。有,我能看不见?”
“你能看见就过去了?”
“过不去是你没给我教么。”
兴娃故意装出不高兴。
“倒怪起我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你没领进门!”
刘哥显然更高兴,他笑了一阵。感染得兴娃喜乎乎的,从心里渗到脸上。
“好,怪我。你得学习!”
兴娃觉得刘哥准是货卖的好,忘了年代、时间、地点。我快二十的人,死娃抱出南门,正挖坑埋哩,还说学习!
“真的!你得学习!”
刘哥认真了,兴娃也得装出认真的样子。
“好么!你还在官窑教我。”
刘哥手在兴娃头上拨拉,兴娃感到爱抚,感到亲切,心里热乎乎的舒坦。不过兴娃看不见他脸,觉得他根本就不听。只想他心里事!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7)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7)
当个工作队长不容易,阶级斗争很激烈。听说河东有个反革命集团乘解放不久,要暴动,提出口号是“先杀党,后杀团,积极分子全杀完!”斗争够激烈!刘哥能在激烈中偷闲,和他这提不起的痴猴,冷独,憨老实说几句也不容易。正想起来走开,刘哥说话了。
“你说你三哥不仁不义,有这话么?”
“有,这话不对?”
提起老三,兴娃兴头全逃得没影儿,霜从脸上渗到心里凉透了。
“谁给你教的。”
“我大哥。”
“你三哥为啥不仁不义?”
兴娃不想回答他。家务事,谁能断清。别说你那半个屁股还没放在官位上。
“没话了。”
“谁说没话了?”
兴娃瞪圆了眼。
“你生气了。比当年偷偷淌水去胭脂家还有气势!”
兴娃的心,让刘哥这软棒捶一戳把气冒了。
“看,那时你问我上门女婿有啥不好?我咋对你说来?你要不说明白,今天你就仁不义。我年长这是一了,我教你算盘,是先生,这是二,我问你好话,你不理我,是失礼,这是三。还有四……”
真看不出这个货郎还一套一套的。兴娃想,要不要把他扶端坐正,给他一些仁义。
“我,我……我大哥没告诉你,我为啥说老三不仁不义?”
这不仁不义的话,只有大哥给他说,没有第二个人。
“不管别人咋说,我想听你的。”
兴娃不说话,左手拣了根草梗在地上画。他早知道自己斗不过刘货郎,这不是败下阵么!
“你怕你大哥?”
“过去怕。他老打我,撕耳朵,打抽脖,敲栗子。”
“就这三样。”
兴娃憋不住嘻嘻的笑了。他想起那天在二哥坟上,他问当干部伙食好不好。锁子说:“蒸馍、咸菜、米汤老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