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搂抱住豆豆,泪如雨下,并不断地催促开车的同事快点,再快点。
一旁坐着的,是豆豆的班主任夏文文,正在不停地解释着事件的经过:“——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后来,他们走了,我发现了豆豆脸上的印痕。他一直也不说话,无论我怎么问。再后来,带他去洗了脸,一摸他额头,才发现问题严重了——”
欧阳兰抬起泪眼,怨恨地看着夏文文:“请你暂时不要说话。谢谢。”
这时,豆豆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呼吸一口气,再迷离着眼神,看着车顶,无力道:“妈妈——豆豆要爸爸——爸爸——爸爸——”
没错,在豆豆的心目中,范坚强是一座山,一座高大、挺拔、巍峨的山。
于是,蠕动中的小嘴巴,不时地发出低吟,虽然脸上的那道印痕,依然通红而醒目。
听着豆豆的呼唤,欧阳兰颤抖着喉咙,努力抑制住感情,伸手摸了摸那道通红而醒目的印痕。
当然,对于这起事件,欧阳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送豆豆去医院检查,而不是追究责任。
与此同时,她坚信:学校里的这起事件,和中午的电话事件,是相互联系的。
很快,救护车到达医院门口。
早有几个儿科的护士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救护车刚到,她们就快步围上去,手忙脚乱地参与其中。
一时间,因为欧阳兰在儿科的影响力,整个儿科的医生护士步履匆忙,相互问询,如临大敌,也包括闻小倩和戴娜。梁良主任自然也知晓情况,推掉手中的事情,亲自问诊。
半个多钟头后,各项常规检查数据出来,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血象比较高。而且,梁良主任也说了,可能是由于高强度惊吓,导致身体不适,而引起发烧现象,估计输液之后,很快能逐步恢复。
梁良主任的业务能力,欧阳兰是清楚的,也是信任的。再者,她本身也是医护出身,对各种儿科病例非常熟悉,而凭借对已知情况的了解,她是认同梁良主任看法的。
此刻,于寂静的病房内,凝视着正在输液中熟睡的豆豆,欧阳兰摸着那片通红而醒目的印痕,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是啊,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干涸的嘴唇,以及眼角的泪痕,她后悔了,后悔得不得了:这么小的儿子,两天之内,连续遭遇重重地两巴掌,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呢?更为重要的是,有一巴掌,还是她这个母亲给的——
她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昨天晚上,豆豆委屈倔强的模样,浮现自己一巴掌上去,豆豆坐在地板上嚎啕的情形,浮现外婆扑上去哭喊的情形:是的,她真的心疼了,从来没有如此心疼过,仿佛整颗心脏都在颤抖。
很多时候,很多人,在做很多事的时候,习惯以自己的感受代替一切,甚至代替别人的感受,而有朝一日,当她(他)处于同样的被代替的感受中,并首次用自己的感受去感受当初自己给予别人的感受时,她(他)才会有所感受,才会有所理解,才会静下心来。是的,因为这样一起突发事件,欧阳兰心中感慨万千,尽管这样的感慨,只是对豆豆、对外公、对外婆,而并未因此感慨到范坚强。
实际上,要让欧阳兰由此事件,直接感慨到范坚强,是不太可能的。
换句话说,此时的范坚强,尚无法让欧阳兰为他感慨。
如果一定要说感慨,欧阳兰现有的对范坚强的感慨,恰恰是与日俱增的愤恨。
一个男人,没有脱胎换骨的事实改变,要想让曾经否定他的女人改变固有思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或者叫痴人说梦:人性的东西,有时就这样残酷,残酷到有时你想折磨自己的脚,突然发现最淋漓的折磨方法,是一刀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