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一问,面前人回答与否并不重要。于是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好,退下吧。”
内侍继续挨个唱出秀女的名字,桓宓偶尔也会停下来,随意叫住她们其中的某一位,问些简单的问题。然而直至所有人都参拜完毕,她也没有明确表示出那些人需要离开,而哪些人可以留下。
白碧君弯腰附在在她身后,想要提醒她:“娘娘……”
“我知道,”桓宓打断她,微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所有人都留下吧。”
秀女们愣了愣,好像没有听懂她说了什么似得,鸦雀无声。
桓宓便解释道:“我与诸位相见至今,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我非大贤,自认没有本事在这仅仅一面之中,判断出诸位的人品优劣,是否可以安顿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古语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既然如此,不妨将诸位都留下来,交给时间去判断好了。”
秀女和内侍们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下跪谢恩。有人在尽力掩盖心中不屑的笑意:皇后到底是没什么权利的,虽然这场选秀,皇太后与皇帝都没有出现,可最后的决定权依然不在皇后手上,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尽力维持自己的尊严罢了。
“妾的想法,的确就是妾说给她们听的那些话,”应诏陪皇太后用膳的时候,她如此向皇太后解释:“妾令掖庭女史们安排她们的起居,教授她们宫中礼仪,同时也将她们的一言一行报至长秋宫。”
“你想用这种方法遴选后宫?”皇太后停了筷子,微微皱起眉心,沉吟片刻,问道:“可是……倘若有人买通了女史,你又该怎么办呢?”
桓宓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如果真有人能做到而没有被妾发现的话……那也算她的本事。”
皇太后不由失笑:“可这样的本事,却是凤氏必备的技能。”
桓宓不说话了。
皇太后继续道:“如何收买一个低等宫婢来为她们做事,是用金子还是感情?这样的判断题,哪怕是一位年仅豆蔻的小姑娘,只要她姓凤,都会不假思索地给你一个周密回答。”
桓宓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过些日子,你亲自去看看罢,眼睛看到的虽然不一定就是事实,但总比耳朵听到的要切实的多。”
桓宓向来听从皇太后的意见,耐着性子等了两日,没有摆出皇后出行的仪仗,也没有事先招呼,只带了阿默一个宫女,便亲自去了掖庭宫。
凤氏的女人自打出生之日起便在为嫁入皇家做准备,所接受的礼仪教导也宫廷的要求。所谓的入宫训礼,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掌教礼仪的女史心里清楚,这些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便只能揪着外姓妃不放,而不太敢对凤氏妃管教太多。
桓宓在殿外冷眼看着这一切,明明是不满的眼神,然而与阿默说的却是:“仅仅从行为举止上看,外姓妃果然不敌凤氏严谨有度。”
☆、拾。主母
阿默低声回答:“自打出生便准备和皇家联姻,半辈子仅仅准备这一件事,能差的了么。”
桓宓把脸偏过去挑了一下唇角,虽然是笑的模样,但眼底却没有任何意义,仅仅是做了一个表情,用来回复阿默的话罢了。
她在殿外悄悄看了一会,转过身来低声说:“去后面看看罢。”
掖庭宫里开辟有专门给秀女居住的宫室,桓宓带着阿默转过主殿,向殿后的一排宫室走过去。此时正是孟春,气温升高,阳光明媚,殿外处处姹紫嫣红,一副宜人的好风景。
桓宓一路沉默地走着,脸上神情若有所思,不知在盘算什么。她不开口,阿默也不好开口,直到桓宓想起什么,“噗嗤”一下笑了起来,阿默才凑上去,笑着问她:“娘娘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