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香料味道,间或夹杂了微薄的血腥味,阿默疾步走到卧榻边,伸手撩开了榻边的帷幕。
“娘娘?”
商墨凌在此时冲进了椒房殿,听到阿默一声痛呼:“娘娘!”
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在战场上闻惯了的味道,虽然掩盖在浓重的熏香之内,却依然被他敏捷地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宫女涌进殿内,点燃了殿中灯烛,让他得以看清染红了半张卧榻的鲜血。
皇太后在深夜被殿外的喧哗吵了起来,太医院几乎是所有的太医侯在长信殿外,说是奉陛下的命令来此等候,他们原本以为是皇太后突发急病,然而到达后才知道并非如此。
皇太后更衣起身,命人掌灯,令太医聚在在殿内等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商墨凌便出现长乐宫宫门前,他身后跟了一批人,每个人身上都笼罩着悲哀,好像一只前来攻城的哀兵。
她蹙起眉,亲自迎出殿外,这才看清他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人,衣衫已经被血液侵染,透出发黑的颜色。
皇太后僵在长信殿前,哑声问道:“这……这是……”
商墨凌在她面前停住脚步,瞳孔墨黑,眼神幽深:“母后,太医都到了吗?”
皇太后侧身为他让开道路:“都到了。”
商墨凌点了点头,提步走近内殿,将怀中人放在皇太后的卧榻上,示意太医来为她诊脉疗毒。
他没有说任何威胁太医的话,诸如“治不好你们统统下去陪葬”,只要求他们尽力而行。然而当他站到皇太后面前的时候,说的却是:“倘若皇后驾薨,我必让坤城全族为她陪葬。”
皇太后抬头看着他,面前人表情平静,语气平稳,可眼神里却藏着凌厉的杀意。
“就在白日,奉先殿里,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一个两全之策,能让凤氏满意的两全之策,我甚至动过废后的念头,将她降为贵妃,然后空悬后位。”
他说着,轻屑地笑了一下:“她服下的毒,是平妃送来的。”
皇太后低声问道:“为了让她以皇后的身份死去?”虽然是一个问句,却用了陈述的肯定语气。
商墨凌点了一下头,又道:“我竟然会有休弃妻子的念头,连自己都觉得不可饶恕。”
皇太后叹了口气,知道此事终于演变成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局势,凤氏的咄咄逼人让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个握手言和的机会。
“你待如何?”
“今日之后,这个宫廷,不会再出现凤氏的皇后了。”他顿了顿,又道:“帝国也并不需要一个拥有固定姓氏的后族。”
他说着,唇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只是很对不住母后,等不到您百年之后了。”
皇太后垂下眼睛,轻轻点了一下头:“好。”
商氏皇座上的帝王,容忍凤氏已经容忍了很久吧。距离开国已经有几百年,商凤两族并肩战斗的荣光和默契已经消退。皇帝身边的那个女人,早已不是如秋辰皇后一般拥有足够魄力和心机的女人,她们在后宫逐渐退化,退化到眼睛只能看到的那个后位,好像中了最恶毒的诅咒一样,为它不择手段。
她们已经不配站在皇帝身边,与他一同拥有这个帝国了。
☆、柒肆。金陵
吴临给桓宓诊脉的时候,她的脉象已经极为衰弱,似有似无,显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他开了刺激肠胃的汤药,一碗碗给桓宓灌了下去,佐以针灸强迫她呕吐,将肠胃里尚未被身体吸收的余毒吐出来,直直折腾到胆汁都吐出来,方停了手。
“她还有救,是吗?”商墨凌顾不上自己半身狼藉,先将昏迷中的桓宓打理清爽,低低询问吴临。
吴临贴身的衣袍尽数被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