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傅明珠這樣交代,裴七娘笑盈盈地。她未出嫁前,聽嫁了人的姐妹們抱怨婆母難伺候,小姑更難伺候,害得她還忐忑過一陣子。哪知,嫁進來以後,婆母和氣,小姑待她親近,姐妹們的煩心事竟是沒有。
這樣的婆家,碰上了是福氣。
裴七娘也用只有雙層的紅漆小食盒裝了兩盤月餅,她親自提了在手裡,與傅明珠在岔道分了手以後,往傅明瑜的書房走去。
這書房其實就是傅明瑜未成親前住的院子,偶爾辦公晚了,傅明瑜也會歇在書房裡。是以這裡的布置與他未成親前,變化不大。
因與前院相連,裴七娘來的次數不多,每次來,都有種誤入男子閨房的錯覺。
這時候,聽松居里極為安靜,滿庭青松在細雨里越顯蒼翠挺拔。風吹來時,松葉搖動,發出簌簌聲響,越喧譁,越顯得寂靜。
裴七娘不由放輕了步子,這個點,夫君不會在午睡吧?
中秋朝廷給假三日,傅明瑜得了空閒,便在家裡歇了兩日。今天想起來同僚曾問他借一本書,他當時答應說回來找,沒想到事情一多就給忘了。趁著今日無事,傅明瑜就將那本書找出來了。
沒想到,還找到了一件被他放在書架子裡,遺忘了好久的東西。
寶藍色的緞面已經舊了,落了灰,就連五彩的鴛鴦羽毛都黯淡無光。這件舊物,就如那些舊事,早就落滿了灰塵,沒有翻出來的必要了。
傅明瑜悵然一嘆,想了想,還是拍了拍荷包上的灰。
找個小匣子放著吧,傅明瑜想著,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隔著矮窗,妻子正站在窗外,已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裴七娘的目光落在傅明瑜手裡的荷包上,聰穎如她,早在傅明瑜悵然的神色上猜出端倪。那是個繡著戲水鴛鴦的荷包,比一般的荷包要小一點。裴七娘曾經滿懷柔情地給她的夫君繡過同樣制式的荷包,當然看得出來那是同心荷包的一半。
她繡的那個,在新婚夜後掛在了夫君腰間,可也就只掛了那麼三日而已。她還以為是他不喜歡,暗暗傷心了幾日。原來是早有所愛,哪願意用她的呢。
傅明瑜也覺出妻子的神色不對,下意識握起拳頭,將手裡的荷包藏在手心,「蓮娘怎麼來了。」
「我做了月餅,拿來給夫君嘗嘗。」裴七娘說出來的話是飄的,她隔著窗將手裡的食盒放到窗下的書案上,笑容像是一層面具浮在臉上,「我就不打擾夫君了。」
說完,裴七娘轉身就走。
「蓮娘!」傅明瑜一慌,脫口喊道。
聽到他喊她,裴七娘的背影一頓,然後越走越快,很快不見了。
傅明瑜心亂如麻,再看手裡的荷包,惆悵那都是浮雲。他心情煩躁,隨手將罪魁禍首扔在書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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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以後,小雨就停了,隱隱有雲開月朗的趨勢。是以晚上的家宴是在清寧山房的攬月閣開的。攬月閣築在一丈高的高台上,視野最是疏朗開闊,正合適賞月。如果今晚月亮給面子的話。
傅家人少,乾脆擺了一張團團圓圓的大圓桌,大家坐一桌,這樣也熱鬧。
「阿婆吃了我和嫂嫂做的月餅了嗎?」傅明珠不忘考察一番月餅的受歡迎度。
「嗯,」宜陽大長公主很肯定地點點頭,誇讚道,「咸香入味,甜而不膩,都很好。」
傅明珠笑眯了眼,傅明璋不等她問自己跳出來說都吃掉了,一個沒剩,求再給點。
阿兄這麼捧場,傅明珠當然不能不滿足要求啦,高興地答應了明天給做,又問她阿耶和阿娘,「阿耶,阿娘,你們吃了沒有?」
傅淳笑呵呵點頭,當然吃了。女兒每年都問一遍,不吃怎麼行。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