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跳得有點快,腿酸,喉嚨特別干,感覺要爆炸一樣地干。」
孟習從口袋裡摸出學生卡,遞給宋淮,托他轉交過去。
醫生對照信息簡單地記了幾點,又從一旁取出聽診器,走過來時已經恢復了醫務工作者的一本正經和嚴肅,「把衣服撩起來,我聽一下心臟。」
孟習看了看他光禿禿的手,「醫生你做檢查不戴手套啊?」
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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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過後,醫生說他沒什麼大毛病,多喝點功能飲料補充微量元素和水分就好。
又讓宋淮跟他去隔壁拿點膏藥,今天晚上貼一貼,明天起來時腿能好受一些。
醫務室沒什麼人,醫生把帘子解了下來,給他做了個半密閉的小空間,方便他多休息。
窗戶沒關嚴實,一絲風從窗縫裡吹了進來,將白色的紗簾撩起,像是一隻溫柔的手拂過,引起一陣波浪。
孟習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再次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
碰到了嗎?
也說不好。
太短了,那幾乎就是一個瞬間的事情,連他這個當事人都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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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推開門走進來時,一眼瞧見他在望著天花板發呆。
「喝水。」
他把手伸了出來,掌心還躺著一罐紅牛。
孟習看了一眼,「你放那兒吧,有點累,我等下喝。」
宋淮看了他一眼,也沒逼迫他。
兩人一躺一站,陽光從百葉窗里透了過來,在大理石瓷磚上落下一片斑駁的陰影。
「三水啊。」
孟習忽然開口。
宋淮拉著一把椅子坐下,就坐在他身邊,然後嗯了一聲。
「有個詞叫事發突然,你知道吧?」
孟習語速很慢,其實他不太是這樣慢言慢語的人,尤其是對親近的人。他更習慣的是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了解他的人自然懂他。
說起來,這樣的狀況也發生過好幾次,按理說都是老朋友,怎麼處理他心裡都有數,那幾句話都在嘴裡悶著,只要他一張口,就能說得清清楚楚。
孟習抬起頭來,在半空中觸及宋淮的目光,專注地望著他,認認真真地等待著下文。
下文就說不出口了。
「沒啥。」他笑了笑,「今天謝謝你。」
宋淮哦了一聲,又把頭埋了下去,低頭玩手機。
他的態度太自然了,好像孟習和他說一句謝謝,是一件很奇怪、很多餘的事情。
可是說起來,他們好像也剛認識不久啊。
孟習不禁有些忐忑了。
「三水,學神?宋淮?」
他一焦躁,就喜歡喊人的名字,轉著花似的喊宋淮的外號,好像這樣就能減輕壓力。
宋淮被他喊得煩了,從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顆語文課代表塞的奶糖,還沒丟過去呢,忽然聽見孟習問:「你現在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聲音輕輕的,不像是一隻羽毛,像是一片玻璃。
羽毛沒有殺傷力,玻璃卻是脆弱的。
容易傷人,也容易傷己。
宋淮沉默了片刻,手僵在口袋裡。
「還好。」
他這樣說。
「唔,不覺得難受嗎?」孟習比劃了兩下,「就是、就是,你之前揍陳晉的時候,不是會那個那個……」
宋淮懂了。
他把那顆有些融化了的奶糖放回兜里,柔和的神色漸漸褪了下去。
他不笑時五官就偏冷淡,此刻更是冷漠,「我碰了你,所以你心裡不舒服?」
孟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