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给她的种种羞辱,竟和一个孩子认真追究起来。仿佛怒火发泄完,她便能好受许多。
梵华本意不过是见人多才来凑凑热闹,何况她对怪人和神医有许些兴趣,想多探听些消息回去禀报娘娘,谁知竟碰到个这么凶的女人。
老薄薄从前好像说过,如果遇见了凶悍的女人,那就只好认怂咯。谁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大胆!太后娘娘旨意,谁人敢不从?”曹安康在这地方虽然占不着任何便宜,甚至有白苍白岳在场,他作为白家的奴才、太后的近侍,本该连一分说话的余地也无,可若是对付一个毛孩子,倒也说得过去。
梵华本想迈出去的脚被曹安康这么一吓,顿时便停在了原地,见情形突变,她不动不跑也有好多人找她麻烦,她便越发不想去凑热闹了。
正自纠结后退还是前进,是直视着“太后”和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面孔,还是装作没听到转身就跑,忽然余光瞥见长廊外有几道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梵华转过脸,定睛一瞧,立马喜不自禁地朝来人招呼道:“咦,爷爷你也进宫来了啊?”
巧合的很,来的不是旁人,恰是薄阁老,与他同行的还有上届科举状元、女谏议大夫孟辉京等几人。
梵华的喊声清脆又动听,像个小孩子在招呼来串门的长辈,一丝丝的焦虑也不曾有,更没想过让薄阁老替她解围。
她还盯着孟辉京看,心道,咦,这不是老薄薄的女徒弟嘛,穿这身老薄薄穿过的衣服蛮好看的。
然而,梵华坦坦荡荡毫无心机,不代表几路人马也如此。白家的内斗被一群内侍和护卫瞧见也就罢了,死活他们只是奴才,可若是白家的笑话被薄家和孟家瞧了去,那可就是白家的羞耻了。
因知晓薄延入宫,大帝兴许有空闲,薄阁老同孟辉京原打算入宫议事,如今恰好撞见这等壮观场面,见到许久未曾谋面的人物,倒是意外收获。
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十载的薄阁老,能将孙子一手推上丞相之位,绝非等闲之辈,听罢梵华的问候,他非但不曾回应,反倒先冲着梵华发难了:“没眼力的小丫头,太后娘娘、国舅爷、大元帅在此,岂容你瞎起哄?惊扰了太后娘娘凤驾,你该当何罪?还不跪下,给太后娘娘赔罪!”
梵华还没跪,薄阁老已行至长廊的楼梯之下,先对着白太后等人行礼道:“老臣给太后请安。”
薄阁老是三朝重臣,有大帝的特许令可不行跪拜礼,孟辉京等人却是郑重撩袍下跪请安问好。
白太后还未开口,薄阁老又望向梵华,见她不跪,登时气极,吹胡子瞪眼道:“小畜生,如此放肆,今日即便太后娘娘不教训,回去也必得家法伺候!”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自梵华身侧的朱漆柱子后方走出,一身天青色的常袍,上好瓷器般的温润气度,声音也冷静自持,微微躬身道:“太后娘娘同诸位大人莫怪,家中这小野猫野性难驯,已不知打骂过多少回了,却还是死性不改。如今薄延无奈,只好送往清心殿请陛下管教管教,却不想连陛下也未曾调教得温顺了,令太后娘娘同诸位大臣如此闹心,薄延难辞其咎……若是太后娘娘要罚,便罚薄延家教不严吧……”
薄延的一番话虽轻描淡写,却牵扯出了大帝来,言下之意是,连放在大帝身前也照常放肆的小猫儿,轮得到他们来管教?谁的尊贵比得过大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