郛显然是有备而来,淡淡一笑轻松回答:日军并没有占领古北口关隘,而是在关隘之外的诸高地屯兵威胁,没有违反之前两个签订的停战协定。
安毅扫视一眼会场,对蒋介石和众同僚的反应终于彻底失望了,所有人都接受了黄郛这个似是而非、自欺欺人的牵强说法,这让安毅彻底寒心了。他清楚地知道,蒋介石和在座的所有军政委员一样,把全副精力放在了剿灭'共产'党红军上面,对日寇的飞扬跋扈忍气吞声,就像一群把脑袋埋进沙里的鸵鸟一样,可悲而又可叹。
接下来的两天里仍然是没完没了的会议,已经趋向于麻木的安毅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与会者也都知道他的心思,没有谁敢主动招惹他。
就在举行会议的两天之内,已经紧急赶往太原和张家口,为处理蒙古事务竭尽全力的黄绍连连发来急报:
日军组织的陆军军官团深入蒙古腹地,煽动民族仇恨和**立;关东军一个联队悍然开进,并占领地方军阀亡命丢弃的察哈尔东部和北部地区。军事统计局和安毅的第四厅自天津发来密电,日军天津驻屯军在郊外至唐山一线宋哲元部驻守的地区,悍然进行军事演习。
直到九日中午会议散去,三十余名与会者没有一个人愿意提及华北和热察地区的深重危机,原本在长城抗战中威风八面、深受国人爱戴的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这回竟然连个起码的抗争都没有,主持华北军事的何应钦仅仅发来两句话的电报,也不再提起此事。所有人都对日本人的步步紧'逼',持冷漠观望的态度。
安毅苦笑不已,他终于明白日寇为何如此嚣张地得寸进尺了。
尽管安毅从日本国力到关东军和天津驻屯军数量与战力等方面进行详细分析,认为日军绝没有做好全面大战的准备,这个时候只要以强硬的姿态勇敢地迎接挑衅,就能灭掉日寇的嚣张气焰。可是,包括蒋介石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安毅的说法缺乏起码的依据,指出中缅边境危机尚未完全解决,剿灭'共产'党红军的战斗如火如荼,胜利在望,这个时候如果再让战火燃遍华北,数年来所有的努力将会尽付东流,国家民族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四月九日中午,散会的安毅对盛大的招待宴会看都不看一眼,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告别,直接驱车前往机场,登上等候在那里的专机,直飞叙府。
安毅回到家里就闭门不出,晚饭也不吃,谁也不让进书房,把一家老小急坏了。安毅听到门外连丈母娘都出面劝慰了,无奈之下只能强忍悲痛,装出一副笑脸,打开门说没有什么事,强迫自己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晚饭,这才洗澡更衣,以开会为借口跑到蒋云山的城南山庄喝闷酒。
经过蒋云山、祁老先生等人半个晚上的开解,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次日上午,中国'共产'党果然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通电全国,发表“为日本帝国主义对华北新进攻告民众书”,号召全国各界发起民族革命战争,在反帝统一战线之下,不分政治倾向,不分职业与'性'别,共同联合,对日绝交作战,停止进攻苏区,反对对日妥协的**懦弱的国民党……
安毅拿着情报处长刘卿送来的通告全文,在数十名与会的军政要员面前幽幽长叹:“国民党必将为此付出惨重代价!全国无数的爱国人士和青年学子,将会从这一刻起,对南京'政府'产生悲观失望情绪,离心离德,国民党自己种下的苦果,将来只能自己吞了!”
众人听了大感惊讶,杨斌低声问道:“司令,不会这么严重吧?”
安毅苦笑道:“恐怕事情远比我预料的更为严重,你们想想看,多少爱国青年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关头,在国家民族看不到希望之后,能不走极端吗?两位这样的老军人都感到悲愤莫名,心灰意冷,何况是热血澎湃的爱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