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徐德銘吃完早飯後便像往常那般,搬了張搖椅到院子曬太陽,搖椅上鋪了一層羊毛毯,躺在上面很暖和。
這時里正徐有光行了進來,叫了聲:「族長!」
「晉哥兒離開啦?」徐德銘微睜開眼睛懶洋洋地道。
徐有光點頭道:「卯時便出發了,我吩咐了二牛套了車送他們到縣城。」
徐德銘輕嗯了一聲,慢悠悠地道:「有光啊,你覺得晉哥兒能中嗎?」
「這個真難說呀!」
「少打馬夫眼,族中同輩中就你是個明白通透的人。」
徐有光嘿嘿一笑道:「晉哥兒自從掉河裡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族長那天也領教了,穩得像個人精,考中也不出奇。」
徐德銘點了點頭道:「老夫向郭夫子了解過,他對晉哥兒也是肯定的,還推薦了晉哥兒到信江書院。」
徐有光心中一動,道:「那族長還那樣……只怕十弟心裡會有隔閡!」
徐德銘淡然一笑,即使徐晉心裡有隔閡又如何,他上饒徐氏一族的標籤是抹不去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徐晉日後就算再飛黃騰達,他的根始終在這裡,在上饒徐家村。
徐晉覺得古代最讓人蛋痛的就是交通不方便,從徐家村到上饒縣城有六七十里,以牛車的速度,得花上近十個小時,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要是在現代,六七十里就是踩一腳油門的距離,一小時不用就到了。
牛車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慢吞吞地走著,徐晉便拿出《易經》默誦打發時間。
然而,這次旅程似乎註定不會太順利,將近中午的時候,牛車的車軲轆竟然斷了一隻,拋錨在官道中間。
二牛查看了一遍情況,鬱悶地抓了抓腦袋道:「十叔,這車是不能走了,要修好得花幾個小時,天黑也趕不到縣城。」
徐晉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天寒地凍的,在野外過夜不可取,而且還不安全,大明朝的流賊盜匪不少,嘯聚山林,無法無天,殺個把人就跟殺雞沒什麼分別。
二牛嗡聲道:「十叔,往前幾里地就是信江,要不咱背著行李到江邊碰運氣,看看有沒有過往的漁船,搭船順江而下快一點!」
徐晉無奈地點了點頭,現在只能這樣了。
幸好車上的行李不多,也不用徐晉動手,二牛便手腳麻利地把東西全部打包好馱到水牛背上,話說二牛雖然憨點,但幹活還真是不賴。
三人趕著水牛走了半小時,終於來到信江邊上,幸好徐晉這段時間天天鍛鍊,要還是原來孱弱的書呆子,絕對吃不消。
此時,但見一條碧江橫亘眼前,江面約莫有五六十米寬,水流並不湍急,這條就是發源於上游鄱陽湖的信江,乘船順江而下便能到達上饒縣城,也是廣信府的府治所在。
「嘿,十叔,嬸娘,咱們走狗屎運了,那邊有隻大船!」二牛憨笑著一指。
徐晉遁著所指望去,果然見到一艏大船泊靠在江邊,岸邊還停著十幾輛馬車,正有人往船上搬東西。
「走,我們過去問問!」徐晉道。
「好哩!」二牛往水牛屁股上揮了一鞭子,一溜小跑地奔過去。
謝小婉明顯有些怯場,無論是那艏大船和十幾輛精美的馬車,都昭示著主家非富即貴。打個比方,如果前面停著十幾輛千萬級別的名車,兜里就揣著幾塊錢的窮人敢上前和人家搭訕嗎?更何況是等級森嚴的古代。
二牛這貨憨不拉嘰的是個異數,當然,徐晉更加是,商海浮沉幾十年,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別怕,一切有我!」徐晉拉起謝小婉的小手,後者紅著臉掙開,低聲道:「相公前面先行,小婉跟著便是,那樣會被人笑話的。」
大明朝的女子未出閣前不允許隨便離家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