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队伍全军覆没,不到两年居然就轮到自己家;有人说沈家为发迹也干了不少缺德事,这是老天有眼;也有人说,根本就是沈家娶了个扫把星。
可问题就在这里,岳如意这个“扫把星”竟然在两次灭顶之灾里,都侥幸存活了下来。
他冲到衙差把守的卧房,躺在床上的岳如意,额头上覆着湿帕子,高烧不退,旁边,由官府请来的老妈妈正在摇头叹息,说好好的姑娘,怎得如此命运多舛。
“起来!给我起来!”他不管岳如意是不是只剩半条命,用力摇晃她,“为什么这样?谁干的?说!谁干的?”
“哎哟沈公子,你可不能这么着,尊夫人身子正虚弱呢。”老妈妈看不过去,上来阻拦。
“出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沈子居疯了般抓住老人的胳膊,三两下便将她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反锁了房门。
什么斯文,什么风度,他不要了,全不要了。
岳如意软软地靠在床头,目光呆滞,好像根本听不到他的咆哮“你是死了吗?”沈子居的额头青筋暴涨,简直要把她的胳膊捏碎似的,“谁干的?你说啊!”
“是……是……”岳如意痛苦地朝他哭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三步不出家门,怎可能不知道?!”他怒吼。
“我……”
“说啊?!”
“我不认识他!”岳如意抱住头,语无伦次道,“他一定是妖怪!不然怎么能像老虎一样,咬死所有人!他……他还说……”
“他说什么?!”
“他说,只要沈家从世上消失,微澜就能安心跟他走了……”岳如意哆嗦着,神智已经完全混乱,“他会法术!‘唰’一下飞过来!‘唰’一下飞过去!”
微澜……他说微澜?!
沈子居的耳朵里,此刻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时,岳如意突然一把抓住他:“快去找道士把他收了!我知道的,道士们都有法宝的!他们有葫芦,有碗,有匣子!能把妖魔鬼怪关起来!相公,你快去。”
他用力甩开岳如意,甚至连她幸存下来的原因都可以不在乎,转身拉开房门,飞奔而去。
老妈妈被他的模样吓个半死,赶紧跑进屋子,扶助摇摇欲坠的岳如意。
“水……我要水!”她抓住老妈妈的手,模样可怜至极。
老妈妈连忙去倒水,却发现水壶是空的,回头说:“沈少奶奶,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别处拿水。”
老妈妈的脚步声刚一消失,岳如意脸上的所有疯癫与虚弱一扫而空,她深吸一口气,坐起来,将落在身上的湿帕子扔到地上,看着打开的房门,冷笑:“沈子居,再跑快点吧,不然就赶不上见你女人最后一面了吧。”
不多时,老妈妈到了热茶回来,却发现房间内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缕“沈少奶奶”身上的、独有的花香。
11
她伏在翠绿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宛若青空的衣裙上开满了血红的“花”,脸与手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只有重重叠叠的、别人的血。
凌元峰上的微澜,让百花都羞于相见的微澜,像蝴蝶一样自信穿梭在不同男子之间的微澜,此刻却以这般不堪乃至狰狞的姿态,出现在他凝定的视线里。
昨夜,他只是离开了片刻,再去隐芳庐时,已不见她的踪影。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咸味,像血腥里混了奇怪的药味。湖水前的空地上,一个竹篮尚在水中漂荡,被撕烂的衣裙躺在还很新鲜的血泊中,一堆挂着血肉的人骨散落其中,触目惊心。
他皱眉,本能地倒退几步,脚下“咯吱”一响,一块硬物被踩在脚下。他拾起一看,却是个染满血污的木制腰牌,上刻“沈府出入”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