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下的旨,倘若当初被我知道,这其中的隐情,无疑只会让我更加痛苦,更加没有办法抉择。
受爱恨煎熬,乃至被逼疯的先例,泠贵妃就是,他又怎敢赌我不舍疯?与其看我在他面前疯颊地凋零,不如让我单纯地去恨,倒是最好。
所以,他赐给我海子,让我借着对孩子的爱,对他的恨,留下这条命。
他其实是了解我的,知道我对孩子的爱,一定会大过对他的恨,所以,他必定以为我会生下这孩子,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可我残忍地用孩子小产的假象来欺骗他,这一步的欺瞒,他该是没有料到的,在那瞬间,他必定更加痛心自责吧。
他了解我,一如,我了解他。
但,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让我们错过十年最美好的时光。
十年的爱恨,都归于平静时,他再见到我,是怎样的心情?他宠幸白樱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我没有办法知道。
我和他之间的爱,一直如光与影,浓浓淡淡地交叠着,永远无法割舍。
也许所有关于爱情的起点和终点,都是相同的,都是眼泪与温柔。
或许心中早已明白,今后的恋情,都将回归宁静,开始与离别,不过是人生中另外一场折子戏。
当婧瑶皇后的笑声和着泠贵妃清丽的歌声,一并渲染长门宫于我的最后印象时,天际,终于,浠浠沥沥地开始飘起雨来。
顺公公撑起伞时,我步伐飘游地,走回凤仪宫,走进,今生最后葬送掉所有感情的华丽坟墓。
无忆在摄政王归隐封地后,便一直在凤仪宫陪着我,见我进来,他乖巧的行礼,抬首,道:
“您哭了?”
自进宫,他一直不知如何唤我,使用‘您’字来代替,有着绝对的恭谨,和巯远。
我的素手拂过脸颊,才发现,不知是雨,还是泪,盈盈地坠在眼底,被手一拂,顷刻散化。
“是外面的雨,今日太傅已放课?”
如今,他不再是玄景的伴读,而是俩人一同跟着太傅习文。
“是。”他垂下首。
我眸光注意到他湖蓝的袍子下撕坏一道口子,露出里自白色的衬里,问:
“袍子怎么坏了?”
他微微动容,但旋即成复正常,说:
“恐是不小心被树枝绊扯的。”
“嗯,先去用膳吧,顺便把袍子换下。”我从他的神色中识得这不过是推委之话,但他不愿说,我自不会逼问。
“是。”他行了揖,往偏殿行去。
我转问今日跟他去学房的内侍,道:
“无忆的袍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禀娘娘,是玄景皇子所扯坏的。”
“因为何事?”
“奴才不敢说。”
“说。”
“回娘娘的话,是玄景皇子,辱骂无忆是无人要的野孩子所引起的。”
“哦?无忆可曾还手?”我眉尖微颦,但一想到芊妃此时的惨景,颦着的眉还是松了开来。
“回娘娘的话,无忆并未还手,也未说一自话。”
“你下去吧,此事不得再同其他人说,包括——皇上。”语音方落,天灏身着水绿色的常服已缓缓走进殿来。
“何事不能同朕说?”
他语意不怒自威,嘘得那小内侍忙跪下来,声音颤颤巍巍: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先下去,本宫有话和皇上说。”我打发小内侍及殿内的渚人都下去,天灏的手段我不想再见识,更不想他因为我,再让任何人痛不被生。
他走近我,俯下身,看着我,肩处金织盘龙纹饰舞耀着映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