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莊碧海與她握手,客氣招呼,「煩累小友記掛,阿爸若醒來,一定開心。」
莊碧海有四分之一葡萄牙血統,輪廓挺立,眼眸深邃,雖然年屆五十,仍舊丰神俊朗。
又生與阿爸見面機會不多,凝視他片刻才道,「阿爺仁善,善良之人必會福澤深厚。」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莊碧海請她坐。
莊國棟始終未有轉醒跡象,又生靜靜走到監護室外,隔玻璃窗往裡看,他罩著呼吸機,面容發紫,滿頭白髮襯得格外憔悴。
有道視線始終追隨,又生稍轉頭,便對上那人憤怒眼神,她微微一笑,點頭致意。
長夜漫漫,莊家人漸由最初的不安焦急轉為淡漠疲累,作為莊家話事人,莊碧海安排長房大孫留下守候,其他人逐個勸回。
「小友,心意已到,阿爸毫無轉醒跡象,苦守下去並非良策,不若明日再過來?」
莊碧海話音才落,有道聲音突兀插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聲音不小,惹來側目。莊家富貴非一朝一夕爭來,未免走向富不過三代的下場,對子女教育分外嚴苛,不必又生開口,莊碧海已不悅斥責,「莊家臉已被你丟盡,再多言,只有送給教義嬤嬤管教。」
莊太初敢怒不敢言,既怕又生搶走她的富貴,又懼阿爺分財產一個仙也得不到。
從醫院回去,四姨太厭煩她,一句話也不願與她講。莊太初更加惱喪,卻仍要裝乖巧,「媽咪,我回房,晚安。」
回屋關門落鎖,莊太初再忍不住,掃盡梳妝檯上瓶瓶罐罐,散落在地上不聞桌球,她尤不解氣,狠狠拍桌,渾身作抖。
月影重重,露台白紗簾上投下一抹黑影,莊太初睇那人一眼,並無驚訝,「進來,或者有多遠滾多遠。」
窗戶吱呀響,阿力悄無聲息進來,在莊太初面前蹲下,見她滿面淚痕,遲疑抬手,欲抹她淚。
莊太初並不領情,煩躁揮開他因常年握馬韁而格外粗糙的手。
兩下沉默,莊太初怠懶看他,合衣躺床上,「滾吧,我睡了。」
「你可以說給我聽。」他改蹲床前,一雙鴛鴦眸中隱隱流露愛意。
莊太初突然睜眼,「說給你聽?有用?你能幫我?」話畢,她嗤笑一聲,欲扯被蒙頭。
下秒,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你說,我想辦法幫你。」
莊太初狐疑,緊盯著他,「好啊,那你說說看,該怎樣滅人口,還不被差佬查出?」她笑一聲,拍拍他臉,「你若不知,滾出去,別妨礙我睡覺。」
兩天後莊國棟才脫離險境,呼吸機仍未拿下,但已能講話。又生從花墟道買大束茶花,發黃的舊報紙裹著,帶去聖母瑪利亞醫院。
病房內唯有唯有大太和莊大少在,他們互相微笑致意,又生將大束茶花放在窗台上。
莊國棟笑著道謝,聲音沙啞似想到什麼,對又生道,「她在時,每逢結婚紀念,太初也會買束茶花相贈。」
莊國棟口中的她是過世多年的髮妻。
「那現在?」又生在病床旁坐下。
莊國棟搖頭,笑而不語。
老狐狸狀態雖差,但一雙眼仍舊犀利明亮,似能洞悉一切。
「你與阿威關係應該很好。」他仍笑,「聽講深夜告知我病危。」
「是的,我與他從小關係就好。」又生不瞞。
老狐狸似有興趣,「哦?那講講。」
大太聽得一頭霧水,莊大少卻急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妹妹,你告訴阿爺怎麼回事,家裡那個太初到底從哪來。」
「阿威,你發癲?」大太驚詫。
莊大少不耐,「媽咪,你別打岔,我們出去,讓阿爺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