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的是,朝中大臣们齐声反战,使户部与兵部举步为艰。入藏道路多险,辎重已经难以运行了,没想到筹粮过程当中,各地督抚敷衍刁难,若非四哥替年羹尧在皇阿玛面前担待着,一夜之间杀了各省共二十名运粮官,如今恐怕连一季的粮都凑不到!年羹尧也不会愿意去淌这滩浑水。
四哥与年羹尧两人,几乎把朝野上下全得罪光了,知道我为何日日上四哥这儿探望,亲自送弘历回府吗?我就是怕有人对四哥的妻儿不利!
大伙都瞧着我在兵部得意,统领千军万马,可我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四哥把苦果子留给自己,甜果子留给我,就像小时候,那年在永和宫,奴才们伺候我们吃梨,我吃了一口,涩苦得很,根本没熟透,正吵闹时,四哥把他的梨给我,他的好甜,我想也没想就吃个精光,一口都没留给他,等额娘回来时,四哥把我原先那颗吃完了。”
马蹄达达,一步,两步。
朝上之事比若曦的认知中还复杂,她原先只以为胤禛以年氏要挟利用年羹尧,却不知非必要如此不可的原因为何。确如十四所说,除了年羹尧肯这般卖命之外,朝中还有何人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而那年羹尧若非年氏的缘故,又怎能如此死心踏地?原来打一场仗,非死即伤的不只兵士们,还有一颗颗脆弱的心。
十四越说越多,最后似陷入一段遥远的记忆,一会儿才回神,甩甩脑袋:“弟弟抱怨了!让四嫂见笑!这些看不过去的事儿实在太多,一时间冲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四嫂别……”
“这些朝上的事儿你只当发牢骚,我只当耳边风。”
“谢四嫂体恤。”
两人沉默再行一会儿,也没多远,雍亲王府前门驿道都还没走出,半道儿上若曦忽喊住十四。
“让我下马。”
“四嫂?”
“放心,我这就回王府去。你也累一天,不耽误你了,早早回去休息。我想自个儿走一会儿,静一静。”
十四接若曦下马,不敢多为难她:“好。那四嫂小心。”
若曦俯身微礼就走,自顾自愁,没注意到十四上马却仍在原地守着,也不管若曦走得多慢,一直到远远瞧见她平安进了王府大门才离去。
昭昭的哭声把若曦的思绪拉回,赶忙放下菜刀,交待了奴才看火,往院里跑去。昭昭又撞鼻血了。
王嬷嬷与一众奴才还来不及拦呢。昭昭傻呆,想拿弘历搁在一旁的剑鞘与弘昼搏斗,没想到刚举起要挥一记,竟然能打到自己的鼻子。
还好不严重,捏一会儿就止血,昭昭最委屈了,轻揉揉小鼻鼻,呜呜不依,好像鼻子要掉下来了,好宝贝着。
可不是吗?今儿个算好的,上回昭昭是整张脸往地上贴,情况更惨,哭得是震天响,让胤禛放下他去追若曦也不是,顾好他不管若曦也不是,好在十四让奴才们先回来报信,胤禛虽急,但未多想,若曦安全第一,有十四在他算是放了心。
那日没过太久,若曦被十四劝回来了,昭昭刚刚被安抚好,见额娘回来,又大哭起来,这下若曦心疼,抱着紧紧,连声道歉。
“额、额娘!!额、娘、娘不要昭昭了!!额、额娘!!”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额娘的不是!快让额娘瞧瞧,伤得严不严重?!”
胤禛使了个眼色,其他孩子们都让王嬷嬷与个人的奶娘奴才们带下去安置,只剩胤禛与若曦两人,还有昭昭死拽着若曦的龙华,怎样都不肯松手(女性旗装中类似围巾的那条白绢),就窝在若曦胸前安睡。
都这样了,昭昭还有本事睡得好香好沉,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家伙。胤禛就坐在茶几旁静静看着她们母子二人,直到若曦哄完昭昭,他才移步床边。
若曦侧躺,让昭昭能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