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居然亦没有发火,点点头道,“去传旨,让关卓凡递牌子进来。”
早已下了朝的关卓凡,在贝子府里收到李进喜传的懿旨,一时也猜不到两宫传见自己是为了什么。朝会的时间一过,官员有特殊的事务要面君呈报,就叫做“递牌子请见”。
等他进了养心殿,才发现慈安太后并不在,今天见他的,只有慈禧一个人。
“关卓凡。”从上面传来的声音,似乎少了那份惯有的威严,变得柔和动听。
关卓凡心想,她这样说话,倒跟在热河的时候,相差仿佛。
“臣在。”
“这些日子,你……”慈禧仿佛在斟酌着用词,略显吃力地说道,“身子还好吧?”
关贝子心里嘀咕,我身子自然好得很,你想怎样?
“有劳太后动问,臣这一段日子,身子倒还康健。”关贝子一副感念君恩的模样。
“嗯。”黄幔后的慈禧点了点头,旗头上垂下来的穗儿随着她的动作一齐摇晃起来,“你是国家大臣,我知道你自然有大臣的气度,平日里若有什么风言风语,或是受了什么责难委屈,都不要往心里去。”
“臣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即有也决不敢念念在心。”关卓凡恭恭敬敬地答了,心中却是一阵荡漾。
这个游戏兜来转去,终于绕到这儿来啦。
“我知道你不会,”慈禧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你是奉旨佩戴内务府印匙的人,以后内务府的事儿,你要多管管。”
“臣遵旨。”
“我的长春宫,还缺一个总管太监,你看派谁好啊?”
难怪慈安太后不来。安德海的事,是让慈禧大失面子的事情,今天说长春宫的总管,慈安太后自然不会再来凑热闹,免得慈禧尴尬。
关卓凡听慈禧的口气,是让自己以内务府大臣的身份,替她多留心太监们的行径口碑的意思。至于说派谁好?自然是李进喜好,这是心中早定下了章程的事情,不过这句话,可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伺候太后寝宫的人,非同小可,总要请太后圣心默察,亲自指定。”关卓凡说道,“不过依臣之见,只要为人老实勤勉,心地良善,嘴上有把门儿的,那想必就是好的。”
“说的是,”慈禧欣然道,“跟我自己想的一样。”
这句话说完,便扬声吩咐道:“叫李进喜进来。”
等到李进喜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进了殿,远远跪下,慈禧太后说话的声音,便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李进喜,你是跟小安子一块进宫的,伺候我也有年头了。”
“奴才能伺候太后,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嗯,打今儿个起,你升任长春宫总管,正五品。”
“奴才……奴才……奴才叩谢太后的大恩!”伏在地上的李进喜连连磕头,泣不成声。
“行了,我见不得这个样儿。”慈禧虽然这样说,语气里却透出满意的意思,“我记得你是直隶省人?”
“回主子的话,奴才是顺天府大城县人,父亲曾寄籍河间府。奴才小的时候,河间府闹荒,这才随父母进了京城。”
“嗯,宫里头的人,自然是苦出身的多。”慈禧无所谓地说,“在京里,你父母是做什么营生的?”
“回太后的话,奴才的父母都是制皮子的。”
不知为什么,关卓凡心中忽然泛起了一阵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忘记了一件什么事,但一时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也罢了,打今儿个起,你要用心伺候差事。”慈禧的面容挂上了一丝疲惫,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长春宫的总管,跟别处不一样,品级虽然不高,可是整个宫里的人,没有敢小觑了你的。你自个儿要识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