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知道女儿说的“路子”是什么了。
这个“二舅”,其实是“表舅”,即丽贵太妃的一位表兄。
前文说过,关卓凡替伊克桑做了一头媒,女孩子是丽贵太妃之父、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庆海的“内侄孙女”——这位“内侄孙女”,就是丽贵太妃这位表兄的独女。荣安公主口中的“惠丫头”,即此女也。
“这桩婚事,”荣安公主说,“女家的大媒,是咱们老太爷;男家的大媒。其实就是‘他’自个儿……”
说到这儿,荣安公主脸儿又红了一红。
“咱们老太爷”,指的就是庆海了——倒也没多老,五十出头而已。
“你是说。”丽贵太妃不大肯定地说,“请老太太把话转给老太爷,再请老太爷去见‘他’——用……媒妁‘吃讲茶’的名义?”
荣安公主又笑了:“额娘,哪儿能呢?‘他’这个媒人,哪里能够走到台面上来?再者说了。叫一位王爷,出面为手下的将军的婚事‘吃讲茶’,说出去,那不是笑话吗?还有,要是没有公事,也不能叫老太爷去见他——太扎眼了!可是公事——工部屯田清吏司的郎中,哪儿有什么紧要公事,必得越过本部堂官,跑到军机领班王爷的家里面禀的?”
“那……”
“老太爷没有极合适的由头,”荣安公主说。“不好去见‘他’,可是,见伊克桑却是天经地义的——大媒嘛!”
“啊,是了!”丽贵太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老太太说给老太爷听,老太爷和伊克桑见面的时候,请伊克桑,将这个事儿,转给‘他’——伊克桑是‘他’的亲信!”
“亲信是亲信,”荣安公主犹豫了一下。“可我也不好说,该不该把这个事儿直接告诉伊克桑——我想,最妥当的法子,是老太爷含含糊糊的。只说有一件极紧要的事情,是……宫里边儿递出来的,要禀告给王爷知晓。”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他’一听就明白是……是……额娘有话要说给他,也一定能够掂得出,这个话的分量!至于是他和老太爷直接见面。还是由伊克桑转述,或者其他的什么法子,由‘他’定好了,咱们就不必操心了——他必定有极恰当的法子的。”
丽贵太妃呆了呆,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儿,你竟是一个小诸葛亮!”
荣安公主微微偏首,嫣然一笑,眉眼间飞起了小儿女的得意神态。这个时候,才看得出,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不过,”丽贵太妃轻声笑道,“什么叫‘额娘有话要说给他’?明明是他没过门的福晋,‘有话要说给他’!”
“额娘!你——”
“哟,小脸儿又发烫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额娘说的不是实情?”
“你——我不来了!”
荣安公主不能“顿足而去”,只好一扭身子,把脊背给额娘看。
“好,好,”丽贵太妃连忙说,“说正事儿,说正事儿!”
顿了一顿,说道:“事不宜迟,明儿叫人给家里边儿送点儿东西,后儿老太太自然就要入宫谢恩——就可以说这个事儿了。”
静默了片刻,荣安公主半转回了身子,脸上红云未散,却已是笑吟吟的了:“额娘……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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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贵太妃、荣安公主母女,绞尽脑汁,想法子“交通”关卓凡的时候,柳条胡同轩王府的书房里,关卓凡正在打叠心思,婉转陈词,希望能够说服坐在自己旁边的女人,赞成自己的计划。
这个女人是白氏。
两个人坐在紫檀圆桌边,关卓凡慢慢儿地啜饮着玻璃杯中的龙井茶,白氏看着他,笑吟吟的说道:“你倒是大方,这‘头茬’的明前龙井,拢共不过还有三四斤,你倒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