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这么远。”
“那个舰长戴维。是个蛮牛脾气,”华尔摇摇头说道,“逸轩,你知道他的怀俄明号,为什么会在日本?”
“为什么?”
“他是追击南军的一艘袭击舰,亚拉巴马号,从美国一直追到了亚洲。”
关卓凡目瞪口呆,心想美国海军里面,还真有这样的狠人。
不过他转念再一想,这还不是最狠的。
最狠的是。你不来招惹我,我也要弄死你。
就好像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一样。靠北的六艘商船之上,忽然响起阵阵枪声——有部分落水的日本水兵,已经挣扎着游到了船队近旁,而布列于舷侧的轩军士兵,既然把他们认定为敌人,则理所当然地开始以排枪向水中扫射。
“他们这样不行。”华尔急道,“这些人是战俘,我要下令,让士兵停止射击的行为。”
“何以见得是战俘?”关卓凡慢吞吞地说,“没准是来抢船的。”
华尔一愣,说道:“逸轩,这是明载于万国公法里面的!”
关卓凡心说,后来在丰岛海面上的运兵船高升号,被不宣而战的日舰击沉之后,上千名落水的中国士兵,除了被西方军舰救起的之外,其余全遭日军射杀在水中。那个时候,不知有谁跟他们讲万国公法?
不过华尔这样说,也不能不买他的面子,于是叹了一口气,还是点了头。
“既然是万国公法,那就停就停吧。”关卓凡面无表情地说,“不过这些日本人没有上船,也就算不得是美国的战俘。他们水性都好得很,让他们自己游回长崎去好了。”
*
待到船队驶进长崎港,幕府的长崎港守,立刻便着了慌——有船队要来,这个知道,要加水加煤,这个也知道,可没说是满载数万名武装士兵的船队啊?
这一下不敢自己做主了,一面先派人交涉,一面派人把长崎的主官请来了。
驻长崎的主官,职位叫做“长崎奉行”,一共有两名。现在来的这一个,叫做竹内四郎,年纪较长,也较有权威。他跟中国商人打交道的经验很丰富,然而现在这样的情形,还是这辈子头一次遇到。
关卓凡派下来做交涉的,是穿着全套公服的徐四霖——他是四品道台,相当于原来日本官职中的“正四位”,跟长崎奉行正好可以相敌。
“竹内大人。”徐四霖一拱手。
“原来是徐老爷……徐大人!”
两个人是老相识了。竹内四郎的不仅汉话精熟,而且一眼就看出来,徐四霖升官了。不过竹内也知道,徐四霖原来的官,无非是为了做生意的便利,算不上真正的清朝官员。现在他竟然代表了整个船队来做交涉,那身份上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竹内四郎所要办的交涉,是不准士兵下船。加水加煤这些事情,立刻就可以办,如果需要另有采买,则请开出单子,由长崎地方代办。
这个要求不过分,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整个长崎,也不过驻兵千余,若是贸然放了数万外兵进城,一旦事情有变,不知道该找谁哭去。
徐四霖静静听完了竹内的一番话,也不回答,从身上摸出一张单子来,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大清国钦命大臣、二等侯关卓凡,奉旨赴美,途径贵地,略具微物,向征夷大将军德川家茂大人特致敬意。”
德川家茂,是现在德川家的家主,幕府第十四代将军。竹内一愣,心说这是闹的哪一出?
“官铸大银锭二百只,一万两。”
“前膛枪连同子药,三百支。”
“上等生丝五十包。”
“贡缎一百匹。”
“德化官窑瓷器二十箱……”
徐四霖滔滔不绝地念下来,好一会才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