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安德海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大家才都意会到他所说的,乃是真正关键的地方,而明山更是对安德海再高看一眼,对他能办成这件事的信心,不由也增了三分。
“安二爷,有你的!”明山竖了大拇指,“心思这样通透,难怪太后要对你言听计从。不过你的这一层担心,也不是没有变通的法子。”
明山提出来的法子,有两个。
第一个是拉拢恭王一系的人,毕竟“恭关之争”才过去不久,恭系的健将未必都对关卓凡心服口服,多半仍有遗恨在心。如果能取得他们的助力,声势自然不同。
“何况内务府与六爷的渊源很深,宝洌ПΥ笕撕臀南槲拇笕耍�衷诨古遄拍谖窀�挠〕住H绻�捕��鹩Γ��纯洗有拊白拥暮么�铮�喔�谖窀�秩笠恍��敲创诱庖惶跸咄�吓剩�荒蚜�绲搅��庖慌傻娜恕!�
“你是说,事成之后,还是六爷来执政?”安德海楞了。从前恭王当政之时,从来对太监没有什么好脸色,那一副崖岸高峻的神情,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那怎么行!”明山大摇其头,“我敢说若是由六爷来执政,那这个园子,一定修不成!”
“那你怎么说……”安德海不明白了,觉得明山所说的话,自相矛盾。
“这不是还有第二条么,”明山狡黠地一笑,“要说嫡亲的皇叔,却也不止六爷一个啊。”
“你是说……”安德海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喜上眉梢地说道,“你是说……”
“正是!”明山替安德海斟上了一杯,卖弄似的说道,“太平湖的风景绝佳,您安二爷岂有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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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亲叔叔,一共有五个,除了恭王之外,真正能做事的,不过就是五叔惇王和七叔醇王这两个。而惇王是有名的“糊涂王爷”,谁也不会把他当回事,其他的比如钟王,才满十八岁,刚刚可以挂名办差而已。如此一来,明山所指的,自然是醇王无疑。
他口中所说的太平湖,正是醇郡王的府邸所在地。
安德海在心中掂量了片刻,仍不免有所疑问。
“五爷是个糊涂的,这不必说,可是七爷的名声也不见得就能高明到哪里去啊,”安德海犹豫地说,“这么大一摊子,他能挑得起?我怕太后看不上他。”
安德海这话不算错。醇王这个人,志大才疏,好大喜功,这是坊间有定评的。他来执政,大约没有人会服气。
“哟,原来您安二爷是为国选贤来着?”明山故意张大了嘴。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安德海一窘。知道自己想岔了——像醇王这样不甚能干而又好大喜功的人上台。不是正遂了自己的心愿?修园子这样的事,一定能办成。
明山知道他明白了,小声又加一句:“这里面还有一桩缘故——七福晋是什么人?椒房懿亲,与众不同,我敢说若是七爷上台,必能得西宫信任之专。我直说了吧,若是非恭非关,那这个位子非七爷莫属!”
这一下。就连小成子也都听明白了,何况是安德海?两个人对明山的“老谋深算”,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山,真有你的!”安德海喜滋滋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将来事情办妥了,你拿两成,内务府那边,也拿两成!”
有清一朝,对太监的管制是历朝历代之中最为严厉的,绝不准许出现阉人干政的情形。然而现在两个五品的宦官加上一个六品的笔帖式。就敢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馆子里,谋划朝廷首辅的更迭。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三个人都有了酒意,以酒遮脸,原来不敢说的话也就敢说了,酒壮人胆,原来不敢做的事也就敢做了。待到谋划已定,更觉得这件事似乎也并不如何为难,全然没想到已经行走在了悬崖边上,乃是玩命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