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隐儿而言,拓跋司功提供给她们母女的四人豪华马车,简直像场美梦。
马车远比她以前住的破屋还柔软、舒适、更遑论拓跋司功还雇佣了两名婢女坐在后头的小车,专职照顾秦秋莲。
对于她娘能得到这样的照顾,宋隐儿自然是心怀感激的;但是对于拓跋司功,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此时,宋隐儿正和她娘坐在马车上,因为无事可忙,脑子里怎么转都会没用地转回他身上。
拓跋司功想留她在身边,是千真万确的;他一路上对于她们母女所表现出的慷慨也是千真万确的;但他那晚逮到她时,说要用链子拴住她的严厉,也是千真万确的。
她真的不懂他。如同她不懂他既然让人放了她师父,为何又不愿意告诉她师父的下落;如同她不懂这一路上,他为何突然对她变得不闻不问。
或者,说他对她不闻不问也不全然正确。毕竟,他用膳时一定要看到她,她们母女不论走到哪里,也都一定有人尾随着她们。
他只是……
不再对她那么亲热罢了!
宋隐儿探身出窗外,让外头落下的雪花冰冻她发红的脸颊,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前头那辆以黑檀木制成的黑色马车——
如果两人独处的话,他待她会不会再热络一些?
“你这没用的家伙……”宋隐儿抚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砰地关上车窗。
越近西夏,气候便更加严峻,沿路冷意直逼她们中原的严冬。
“你要不要过去陪拓跋公子?”宋隐儿的娘穿着拓跋司功所送的暖裘,手捧着参茶问道。
“他又没叫我陪。”她嘟了下唇。
“你是他花了聘礼订下的,就该服侍得他妥妥帖帖,他没叫你,你也该过去。”宋隐儿的娘虽不知道拓跋司功为何要叫女儿隐瞒生辰,但她认为女儿嫁鸡随鸡,他说什么,女儿都应该是要应允的。
“他若只当你是厨娘,咱们母女身上便不会有这些保暖衣裘,你不要以为男人的宠爱可以很久,你爹也不过宠幸我一、两个月,若不是我有了你……”
“停车!”宋隐儿大喊一声,不想再多听一句她娘那番女子若没了男人,便无法安身立命于世间的言论。
第4章(2)
马车一停,宋隐儿便跳下马车。她这几天闷坏了,也受够了他的忽视,趁此机会去吵吵他也不坏。
她跑到骑马随侍在她们母女身边的宋伦那儿,大声说道:“宋伦,我找他。”
体格高壮是一般人两倍,脸上有着无数刀疤的宋伦点头,骑马到前头马车边说了几句话。
黑檀马车停了下来。
“啊……”宋隐儿走了两步,又回头冲到宋伦旁边,从腰间荷包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宋伦手中,“瞧我这糊涂脑袋,一直忘了把东西给你。我昨儿听见你有些咳,这是我家药铺的止咳秘方八仙果;其实也不是什么秘方啦!就是在香橼瓜里塞了陈皮、茯苓、甘草。冰片等一堆药材,晒干之后再切丁而已,你含着喉咙会舒服些。”
宋伦看着手里那个纸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好意,只能点头。
“我先走了。”宋隐儿一笑,一溜烟地冲进黑檀马车里。“我娘要我来陪你。”
拓跋司功看着眸儿水亮的她,心脏紧缩了一下,原本深锁的眉宇也缓缓松开。
他把手里的账本往旁边一搁,专心地看着她。
“我听见你跟宋伦说的话,你不怕他?”宋伦因为曾经沦为战俘,半边脸庞都因为刑罚而满是刀疤,寻常人见了,莫不胆战心惊。
“怕什么?”宋隐儿奇怪地瞥他一眼,话就呱啦呱啦地出口了。“怕他脸上的疤吗?我师父脸上也有一道疤,可他比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