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偷换了信件,命人临摹签名之际,少写了一笔,以便他日事发之时,还有申辩的余地。”
李明德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道:“如此看来,竟是白费了一场功夫。”
“长欢死后,那武怀仁又数次向你父亲提出,要以族中适龄的女子为你续弦,皆被武氏的枕头风所碍,未能得逞。”
大夫人续道:“武氏对你父亲声称,有算命先生道你在十年之内,都不宜婚采,接近女色,否则,便会对他的‘大业’有碍。同时,又在你父亲的默许之下,利用凤儿的好心,竭力诱使你全神贯注在阿梨的身上,丝毫不起娶亲之念......”
“啊?!......”
李明德听到了此处,不由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他一直以为,自己把这一份儿恋慕之情掩饰得很好,除了李丹凤,包括阿梨本人在内,府中都再无旁人知晓。孰料,非但早就被二娘和父亲洞悉无余,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对此了然于胸、假作不闻。
“阿梨那孩子,我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的,无论品格还是才能,都甚合我意,包括她那冷清的态度——也唯有如此,咱们三个人,才能安然无恙。是以,我才会一直袖手旁观地,一言不发。”
大夫人体恤其情地看了他一眼,解释说道。
“那么,凤儿的身世,娘亲最终又是怎么确认的呢?”
李明德赶紧转移话题道。
“玉兰说到,武氏那贱人之所以让你父亲,将原本的‘香雪海’梅花园林,改建成了如今的‘赛杜康’,乃是因为,她和武怀仁当年的苟合之处,便是在一棵蜡梅树下。”
大夫人会意地一笑说道:“故而她爱屋及乌,将一片思念之情都寄托于此,常在你父亲留宿于外书房的深夜,独自徜徉在那棵龙形的蜡梅树下,提壶自饮,睹物思人。而每至凤儿的生辰之夜,则尤为如此。”
“是以当年的九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凤儿的生辰之日,一场丰盛的家宴过后,你父亲又毫无例外地要前去外书房,整夜处理‘杂务’,我便赶在了她的前头,摸黑儿潜伏在了‘赛杜康’内。”
“夜深之后,那武氏果然如期而至,独自绕树徘徊,痛饮闷酒。但她料想不到的是,她的酒壶内壁,事先已被玉兰,涂抹上了一层白色的曼陀罗花汁......”
“曼陀罗?”
李明德惊问道:“听闻此花又名为醉心花,如若用酒吞服,必会使人发笑、失心,吐露真情......”
“正是如此。”
大夫人微微一笑道:“是夜,天空唯见繁星点点,那武氏又只命人悬挂了一盏宫灯照明,因而,半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只顾着悒悒不乐地闷头儿痛饮。”
“不消片刻,她便忽然一扔酒盏,抱着那株蜡梅树,吃吃地傻笑了起来,声声呼唤着‘郎君’二字,一时喃喃倾诉,一时亲吻、缱绻,大有失心之状,显然是花毒发作,眼前出现了幻觉,错把那棵蜡梅树,当作了你的岳父武怀仁。”
“就只见她头倚着树干,双手紧抱着‘情郎’,嘴里头满是思念之语,又道你父李益,已经在她的辅佐和推动之下,将谋反大举定在了今年的冬月,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儿,这便团圆在望,重聚有期了。”
“我听得此话有异,便更加地屏息静气,听了下去。却见她突然之间,又怒气勃发地一把推开了‘武怀仁’,斥指痛责他,不该另起私心,全然弃她们母女于不顾。”
“那武氏如此地骂着、骂着,逐渐又潸然泪下,再一次地依偎进了‘你岳父’的怀中,抬手指向一棵小树,含笑询问‘他’,自己给他所生的女儿丹凤,乖不乖巧、可不可爱,眉宇之间,是否有着他的模样儿......”
“唉,原来凤儿她,果真不是我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