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吧!否则,她一定会被那种排山倒海般涌来的罪恶感吞噬!
耶律烈的动作在一刹那凝固,他全身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痛苦。他低着头,凝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真的,在她心中,连人都不是……
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她跟杨勋在一起时脸上幸福的表情,跟现在是截然相反,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只有漠视,只有隐忍,只有无边无际的恨!
手指狠狠捏住她的肩,耶律烈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
赵如烟疼痛得申吟一声,浓密的睫毛缓缓张开,她绝美的没有一丝杂陈的眸子涌动着恐惧和恨意,闪闪的泪光,打着转儿,滚落下来。
“你有多恨我?”耶律烈的声音低沉嘶哑,无意间,泄露了他崩溃的情绪。
赵如烟睁着眼睛,机械一般毫无表情:“比天高,比海深,不,不——”
她摇着头,晶莹的泪珠子随着她的晃动在脸上泛滥成灾,“这些都还不够,我恨不得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吃进肚子里。把你的血一滴一滴喝进肚子里,可是这些都还不够,我好恨你,真的好恨你……”
恨他让她失去一切,恨他残忍的毁了杨家军,恨他俘虏了她最心爱的男人,恨他的一切一切。
如果这辈子,她从未遇见他,那么就算再苦的日子,她也无怨无悔地愿意承受,可是命运让她遇到了耶律烈,这个如魔鬼般纠缠着她,阴魂不散的男人。
“好彻底,恨得好彻底。”耶律烈仰起头自嘲地笑,“你竟然如此恨我!”
火盆里的火光向上窜跃,毕剥有声。
窗外的虫聒,闷热的空气,碧绿的叶片,一切都是那么宁静。
耶律烈突然低下头,埋首在她乌黑的发间,呼吸细不可闻,如同沉沉入睡的婴孩,双手紧紧抱着她。
赵如烟凝视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床柱,一丝怪异的笑挂在嘴边。她终于报复到他了,能让他有一丝的痛苦,她都会觉得快意。
突然间,耶律烈抓着她肩膀的手臂收紧,他猛地从她发间抬起头,眼睛红得仿佛随时会喷出血,他一拳挥出去,坍塌了床柱,柔软的纱帘垂下来。
“啊!”耶律烈痛苦地嘶吼,一拳又一拳,几乎将半张床都打塌了。
赵如烟缩在床角,垂下的纱帘将她笼罩,她的大眼睛若隐若现,泪光闪动。
“烟儿……”耶律烈喘着气,眼睛痛苦地半眯着,那里面,竟也有闪动的水光,他抬起手伸向她的脸庞。
“不准你再碰我,否则我会恨你。”赵如烟低垂眼帘,声音哽咽。
耶律烈的手悬在半空,身体保持半跪的姿势,他们之间,若有若无,有她的抽泣。
他就那样凝视她,一动也不动,仿佛要这样将他们彼此的生命都刻进永恒的时光。
……
“他受的伤很重,五脏六腑已经严重创伤,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御医在检查了杨勋的伤势后,叹口气摇摇头。
“御医,你想想办法啊,救救他,我不要他死!”溪月着急的恳求,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御医叹了一口气,无比惋惜道:“公主,不是我见死不救,只是无能为力,他情孽太深,要断情根,于他,是不可能的。”
“断情根?这是什么意思?”溪月不解地看着他。
“情太深,导致损伤内脏无法负荷,他的伤已经很重了,再加上情伤,简直要了他的命。”御医摇着头,望着床上的杨勋,他五脏六腑俱损,居然还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难道是因为赵如烟?
溪月看着杨勋苍白的脸色,心疼得越发厉害。
爱恨,冤孽,何止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