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一起形影不离,见到她和云风总是笑呵呵地说,“叫叔叔”,然后从背后变戏法儿似的拿出各式各样好吃的好玩儿的。还有一次是在雨荷阿姨去世的一周后,他好像是匆匆赶回来的,一进门抱着云风就哭,那会儿云风大病初愈,脸苍白得像一张纸,表情木然地趴在他宽厚的胸前。
见母亲不言语,梦雪轻声问,“叔叔要回国啊?是来深圳吗?可是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啊。”
“他那么忙哪有时间回来?你叔来电话说想让你和云风去斯坦福读本科。”冰兰看了看云风,“你俩觉得怎么样?想去的话手续很快能办好,今年秋季就可以入学。”
梦雪觉得一阵心慌,因为高三寒假从深圳回来云风告诉她爸爸妈妈曾经找他谈过,说是云笑天想要送他去斯坦福读本科,他拒绝了。她抬头看云风,发现云风正在看她,她轻轻咬了一下下嘴唇平静地说,“去了学什么啊?那么老远,我们现在在北大读不是挺好的嘛。”
“你还学英国文学,或者换个你喜欢的专业也行。”冰兰似乎胸有成竹,“小风数学好,过去学经济。”
云风擅长数学,从中学起连续六年一直稳居奥赛数学冠军,爸爸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鼓励云风以后跟他学经济。去年云风跟她说起这件事儿时虽然不带任何的感*彩,但梦雪知道他喜欢什么,所以也没多想,只当是爸爸一厢情愿,串通了云伯伯想要云风学经济。爸爸喜欢云风,关心云风当然好,但是为了满足自己而违背云风的意愿实在有些过分了,现在妈妈也这么说,显然是爸爸的意思。
梦雪想到这些就有点儿不耐烦的说,“妈,您又不是不知道,高三学校保送小风去国际金融系他都没去。而且,为什么数学好就一定要学经济呢?他就是喜欢哲学啊,好多哲学家都是数学家呢。”
冰兰见女儿这么大反应感觉多少有些意外,她拍了一下梦雪的头,“这孩子,小风都没说反对,你倒说了一大套理儿,你梦遥叔叔在斯坦福做了大半辈子教授了,他不比你有经验?小风可和你不一样,男孩子事业最重要,虽然哲学小风也能学的也不错,但毕竟不能成为事业,这几天你爸没少唠叨当前的经济形势,像小风这么好的基础,又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学经济太可惜了。”
云风依旧一言不发,看着梦雪拘谨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梦雪的心就是一颤,感觉自己有责任保护云风,逃离老爸的经济魔爪,她想了想说,“妈,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您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没逻辑了,哲学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事业呢?还有我和小风怎么不一样了?我早知道您重男轻女,就连每次理发都是先给爸爸和小风理,最后一个才轮到我,”她越说越激动,“反正我不去,您让小风一个人去成就事业吧,我在北京呆惯了。”梦雪说完都被自己的语气吓了一跳,自觉情绪有些失控,见母亲一时语塞,她马上后悔了。其实听到母亲让她去国外读书,她头脑中第一个反应是:她绝不能离开北京。她不禁反问自己:我这么紧张真的完全是为了云风能继续学他喜欢的哲学吗?她很快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可是心却慌慌的,沉甸甸的像有什么牵挂放不下。
过了一会儿,冰兰语气轻松的说,“雪儿啊,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加州气候特别好,四季如春,斯坦福大学在全世界大学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论是英国文学还是经济,专业排名没下过前三名,校园也特别美,到处都是棕榈树,充满热带风情。学术气氛更不用说了,不得不承认各方面条件都比北大好出很多,很多教授都是诺贝尔奖获得者……”
见云风一声不吭低着头读书,梦雪淡淡的说,“四季如春多没劲啊,我还是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理好了吧?”
冰兰愣了一下,好像没明白梦雪的意思,“嗯。理好了。”
林夕远从书房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