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激動之處,鍾因眼角泛出淚花。李琢還在樓里看書,因聲音太大跑出來以為怎樣了。掏出帕子江可芙遞給鍾因,猶豫片刻,還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碼歸一碼,我們不合是我們的事,畜生就是畜生。我現在就去看她,你安心吧。」
這讓鍾因有些愕然了,似乎沒想到她能如此爽快地應下,捏著那帕子不知所措地咬了咬唇,囁喏半晌,道:「對不住了,江可芙…」
「鍾因,事後的歉意最沒用了,那時那刻的感受你不會因一句道歉就替被傷害的人走一遍。我要去不是因為你來求我,不是因為那是我妹妹,也不是藉此希望你們對我歉疚什麼,我們也不會因此事握手言和從此相親相愛。我要去,因為畜生就是畜生,所有被蒙蔽折磨的女子,都該從那片水深火熱中走出來。」
轉身招呼李琢自己要出去一趟,他一個人在萬卷樓注意安全。江可芙沒有再看鐘因,向宮門方向走去。
能出宮這消息真及時,李紀應該早就知道這些事,所以,她去高家替江霽蓮討公道,大概就是變相默許的意思。他興許也是想借自己把高家從金陵「踢」出去。畢竟,高家子孫雖不爭氣,但朝中的影響力,卻也還是有那麼一些的。
皇恩街上的脂粉味隨著翩飛的彩袖在人群中賣力地飄,自從幾年前魅香閣開在這條街,這裡漸漸就成了風月場聚集之地,類似的產業一家一家的開了起來。如今國祚不穩,卻不影響這裡尋歡作樂的人不減反增了。
高應此時不在家中,江可芙敲高府的門時裡面門房只嚷嚷著和她插科打諢趕她。本想立時就動手,但轉念一想既然李紀有心,她不介意再鬧得大一點,高應既不在家,那她就把人抓回來招搖過市,讓他回家看著自己在他家鬧。
暗中跟著江可芙的宮中眼線也有趣,還不等她找人問呢,就現身告訴她高應在皇恩街,這不,就找來了。
在街頭鋪子裡買了個趁手的武器—馬鞭。刀肯定帶不了,容易誤傷還給自己惹麻煩,一氣之下手重了把人砍死可不妙。把鞭子折了幾折別腰裡,江可芙朝那家牌匾上寫著「眠柳齋」的館子走去。
好男風在大啟不算太新鮮的事兒,但因前朝出現過男妃「禍國」且後果十分之惡劣,故貪圖女色頂多被罵幾句風流軟綿綿的根本不似罵,但要是好男色那就微妙了。達官貴人們雖也有養幾個孌童,但不放在明上便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南風館也是男女都有把女子放在外頭打掩護。誰家男兒要是被知曉是斷袖,那科舉之路基本都是不順的了,日後做了官也不會高到哪裡。
「欸?姑娘往何處走啊?這不是女子來的地方。」
在門口自是被攔住了,其實也有女子來館子尋新鮮的,但也是偷偷來偷偷走,斷無這般明目張胆。
湊近低語,江可芙道:「怎麼,不接女客麼?」
那女子眼睛滴溜一轉,目光不著痕跡地把江可芙一打量,立馬賠笑道:「哪兒能呢,不過此處這門不好,還要在裡面繞上一圈,您跟奴家這邊來。」
轉帶著江可芙進一隱蔽小門,一陣香風撲面而來,就聽裡面一陣笑語歡聲。江可芙慢條斯理地從腰裡抽出馬鞭,在對方驚詫的目光中拍了拍她的肩,把幾兩銀子暗暗塞在她手裡。
「謝啦,再幫我個忙吧好姐姐,有位姓高的公子,常客了,他在哪間房呀。」
精緻的廂房裡氤氳著一層熱騰騰的水汽,江可芙踹門進來時兩個人剛從盥室中出來,在「嘭」一聲巨響後穿著半濕的褻衣頭髮嘀嗒著水珠摟抱著雙雙愣在原地和江可芙打個照面。被江可芙目光掃過的一瞬,那個挽著頭髮的男子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了身邊人撤開一步。
瞥過一邊案上胡亂仍的玉佩荷包香袋子竟然還有件女子的肚兜,江可芙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