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夜深了,自己坐許久也累了,還是不要耽擱,先走了禮歇息。
那是低沉有磁性的聲音,蘇棠讀書不精,她想不到能恰當形容的詩詞語句,她只會想,他的聲音好聽。他好像沒那麼可怕,但因意識到自己想什麼而燒起來的臉讓她依舊不敢抬頭。
他沒有催她。好像看出她的窘迫一樣,問她喜不喜歡吃酥糖。他說聽到她的名字想起了點酥齋的酥糖,為此還在房裡備了一盒。酥糖贈蘇棠,他當時說得風趣,她沒有忍住笑了出來,反應過來時驚慌抬眸,就對上了他的眼睛。
沒人說過他人也是好看的。蘇家的身份還不到庶女也可以出入大型宴會的資格,雖然她在閨秀中很出名。她從沒見過他。要攜手一生之人,在要喝合卺酒時,是今生第一次見。
她的臉又燒起來了。索性燭火也紅彤彤的,面前人大概也有幾分微醺,相對飲過酒,禮成了。
她就那樣變成那間大宅子的女主人。
之後的日子好像和往常在蘇家也沒什麼兩樣一般,只是她要管家,有時也去宮裡請安。她是被抬舉的庶女,中宮不說眼神里也不經意會流露輕慢。確實,即使不談身份,她那般木訥也總不及已和太子定下親的沈姑娘伶俐討喜。
她想自己其實不該委屈,也沒什麼可委屈的,但他倒好像總能察覺她從宮中回府後的鬱郁,他忽然就忙起來總叫她同行,她開始抽不出時間去宮中請安了。
這只是他們相伴多年裡隨便翻找的一件。
蘇棠不會管家,即使已過了許多年王府的帳目還是馬馬虎虎的,待他過目時總時不時有遺漏之處,但他從來沒說過什麼。後院裡沒有麻煩事,因為只有蘇棠一個,到他進宮稱帝時,住人的也只有鳳棲宮。
他們就好像,已過早失去少年心性的兩個人,明明在最該有風花雪月的年紀成親,卻從來沒有過那般的悸動與刻骨銘心。他從沒有直接說過什麼情意綿綿的話,她好像也從未憧憬過話本子裡的神仙眷侶。他們大概是兩個有幾分相似又碰巧相遇便靠近取暖的人罷。不是佳話,卻難以分開。
金龍殿裡那句遺言是蘇棠聽過他最直接的言語了。
她一早就打定主意了,那劍確實很沉,但也沒讓自己費太多力。
他們既然已經一起走了好久,那就該繼續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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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了,想表達的就是,沒表達出來。我是廢物555
寫這一對的初衷是想寫一對沒有那麼多故事的,皇家夫妻的愛情。
大概就是那種包辦婚姻但兩個人互生好感的細水長流的感情,不是轟轟烈烈一見鍾情也不是青梅竹馬,他們是兩個相似的身份尷尬的人,陰差想錯聚到了一起。他們之間沒有太多明顯流露的感情,卻滲透在日常點滴里。看似寡淡,卻都深愛對方離不開彼此。
第一百三十三章 牆頭馬上遙相顧
去金陵投奔遠房大伯那年,江司安十五歲。母親在除夕之夜終於不堪病痛的折磨撒手人寰,留給他去京城投奔親戚的遺言。家中已無什麼留戀,他葬了母親,在舊宅里過了一個人的上元,就獨身南下了。
金陵城繁華非常,遠非自家所在的那邊陲之地可比。因穿著寒酸,在循著打聽到的地址找到那氣派的江府時,門房二話沒說把他轟了出去。所幸後來表明身份,伯母雖不太歡喜,大伯卻還是留下了他,讓他跟著小廝們住在一起,因有點武藝,平日裡便做護院,再照看江家三個不安分的兒子。
那日他去偏院庫房收拾舊物,卻遠遠瞧見江家最不省心的那個小兒子江起淮攀著個梯子正扒上牆頭,朝外嘀嘀咕咕什麼。若未記錯今日他應在祠堂罰跪抄書,這是心又野了不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