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和別的人這樣一起坐著吃飯,夜晚會和別的人睡在一個枕頭上。
而她則要和這些「別的人」姐妹相稱,用笑容掩蓋底下的爾虞我詐,就像良妃和德妃那樣,在這錦繡叢中打一輩子看不見刀槍的仗。
「我要回北疆。」
謝陟厘重複了一遍,心中徹底地安定下來。
北疆廣闊無邊的草原,藍到無限的天空,成群奔過的牛羊,小院裡掛滿果實的棗樹,冰天雪地里騰起熱汽的姜棗茶……這一切與她闊別已久,此時卻是鋪天蓋地,兜頭向她罩來。
謝陟厘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棵樹或者一隻鳥,強烈地懷念故土的氣息。
她從未這樣思念過北疆。
她想回到北疆,回到那個小小的院落,帶著她的貓貓狗狗各位小祖宗,暖融融地生起火盆,聽著窗外的寒風呼嘯,喝一碗滾燙的熱茶。
「好。」風煊點頭,然後緊緊地盯著她,「你還想要什麼?」
「……沒有了。」謝陟厘低下了頭。
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他看來也是。
她接著道:「我明天就收拾東西,會儘快離開京城。」
「這麼快?」風煊道,「等等成嗎?我這邊的事情還沒完,再說眼下正是最冷的時候,上路未免太過辛苦,不如等到明年阿煥登基之後,春暖花開,我們再啟程。」
謝陟厘:「……」panpan
謝陟厘:「!!!」
「你……說什麼?」謝陟厘呆住了,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要跟我一起走?不,登基的是十一皇子?不是你嗎?」
「眼下還是我,因為阿煥不肯接手。他覺得皇位是一樣被我好不容易奪在手裡的珍寶,他絕不會從我手裡拿走。」
風煊說著嘆了口氣,「殊不知這皇位對我來說是個麻煩,比起在朝堂上和各路人馬勾心鬥角,我更願意披堅執銳,蕩平宵小,戍衛邊疆。」
「可你……勾心鬥角不是做得挺好的嗎?」謝陟厘喃喃,「這世上……竟然會有人不想當皇帝嗎?」
風煊笑了。
風煊笑的時候不多,不笑的時候神情總有點冷峻,帶著點生人勿近的意思,但一笑想來,整個人卻像是被暖風化開的一池春水。
「這世上既然有人不願意當皇后,為什麼不能有人不願意當皇帝?」
風煊道,「我從北疆回來到京城,可不是為了奪位。我和你一樣,不喜歡這座皇宮。」
謝陟厘的眼眶開始有點酸脹,聲音也有點哽咽,一下沒控制住,撲進了風煊懷裡,雙手抱住風煊:「那我……我不用丟下你了……」
這句話捅了馬蜂窩。
原本風煊每次被她抱著,心情總是很不壞,這回卻是身體一僵,然後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你想丟下我?」他的眸子微微眯起,充滿危險意味,「原來你說回北疆,是想一個人回?!」
謝陟厘心說不然呢?
只聽說過將軍打破頭想當皇帝,哪有皇帝扔下皇位想當將軍的?
但謝陟厘如今已經學得聰明了,知道這種話說出口下場絕對堪憂,其它的解釋又不一定騙得過他。
思來想去,唯一一招了。
她摟住風煊的頭頸,把他拉得低一點,然後將自己送上去,吻住他的唇。
宮人們無聲地迴避,關門時的風讓殿內的七寶樹燈齊齊晃動,燈光脈脈如水,流淌在兩人身上。
風煊的手握緊了謝陟厘的腰肢,在喘息的間隙里,問她:「還敢想著一個人回嗎?」
謝陟厘滿面紅暈,搖頭:「不敢了……」
「一起來,便一起回。」風煊呼吸灼熱,眸子深深,「這一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