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它巨大的身子縮在馬車裡,一點也知道自己占了多少位置,還一臉嬌憨地學著霸道的樣子把腦袋擱在謝陟厘膝上。
謝陟厘左擁右抱,一時間也是十分滿意。
正被擼得眯眼的豪邁忽地睜大了眼睛,圓潤的鼻尖抽動幾下,不知是聞到了什麼氣味。
清晨正是城門口最為忙碌擁擠的時候,車窗外一片嘈雜,只聽得一聲獸類的長吼聲振屋宇。
豪邁跟著正要張嘴,謝陟厘眼疾手快,一把合上了豪邁的嘴,把豪邁的那一聲吼捂進了喉嚨里。
外頭陡然間響起一片驚呼聲,夾雜著鎖鏈震動的聲音響,還伴隨著孩子的哭叫,聽上去一片混亂。
謝陟厘掀開車簾的一角,就見一隊人馬正從城外進來。
他們的服飾特異,一看就不是中原人,長長的隊伍里載著許多的箱籠,又不像是貨物。
「是西戎的入貢使團。」房士安打馬過來,「大約是聽說了我朝要與北狄開商路的事,他們也想分一杯羹,來得比往年要早許多。」
謝陟厘點點頭,注意力和旁邊的百姓們一樣,全部放在隊伍前面那隻巨大的鐵籠里。
百姓們多是驚恐,謝陟厘卻是訝異。
鐵籠本是罩著一層篷布的,不知為何被裡面的利爪撕扯了下來,露出裡頭鎖著一隻龐然巨獸,赫然也是一頭漠狼。
「豪邁,原來你還有同類啊……」謝陟厘喃喃道。
豪邁的腦袋拱在謝陟厘旁邊,也擠過去瞧了一回熱鬧。
謝陟厘只覺得它那雙巨大而深邃的眼眶幾乎是濕潤了。
那頭漠狼不知是嗅到了豪邁的氣息,還是從車簾的縫隙里看到了豪邁,更是仰天長吼,幾乎要將籠子拆了。
一個進城,一個出城,兩邊擦肩而過,漸行漸遠。
馬車到了城外西郊,遠遠就看見追光在草地上蹓達。
秋日金色的陽光灑下來,草地仿佛也變成了金黃的顏色,風煊長身玉立,含笑走向馬車。
「你先別過來。」謝陟厘說著,先把祖宗們放下馬車,然後在車內換了件衣裳,確認身上沒有霸道留下的痕跡,方掀開車簾。
風煊已經在馬車外等著,一抬手便將她抱了下來。
房士安和小羽走遠了一些,下人們也背過身去,謝陟厘還是忍不住臉上一紅:「快放我下來,你的傷還沒好全。」
風煊放下她之後,直接把袖子擄起來給她瞧:「有謝太醫的靈丹妙藥,怎麼沒好全?」
這傷口本就不嚴重,換了藥之後,此時只剩一道痂痕。
兩人約好今日出門,是為了去孟家。
謝陟厘特地換上的乃是男裝,頭髮也挽成了男子髮髻,扮成風煊隨從般的模樣,為的便是避人耳目。
孟家離此地不遠,追光和威風皆是好馬,一路馬蹄疾,很快便見著了一片小小的村落,最裡面靠山腳下的便是孟家的院子。
孟叔進山打獵去了,家裡只有孟嬸和劉嬤嬤。
風煊離開京城隨軍遠征之時還是個少年,此時回來卻已是生得高挑軒昂,只有眉目依稀相似,若不是風煊開口喚了一句「孟嬸」,孟嬸還不敢相認。
一別經年,孟嬸十分感慨,連忙請兩人進去,一面忙著大聲告訴劉嬤嬤。
劉嬤嬤已是六十多歲年紀,頭髮白了大片,眉目甚是慈祥。
只是出來的時候手一直沿著旁邊摸索,孟嬸又趕上去扶她,謝陟厘才知她眼神不好。
劉嬤嬤緊緊攥著風煊的手:「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小澤呢?怎麼沒跟你一道回來?」
孟嬸也殷殷地望著風煊。
風煊從未承受過如此沉重的視線,啞聲道:「小澤……我讓他留在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