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兵突然顿住,好像突然想起,又好像突然不好意思。
“说什么?”文卿放下筷子。
“没什么。”伍兵低下头,“没说什么。”一阵狂扒拉米饭,好像很饿的样子。
文卿撇撇嘴,估计说不了什么好的。伍兵的脑袋都快扎到饭碗里了。也不再问。
伍兵面如火烧,心里不断地想着老太太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终于明白老太太今天跟文卿讲了什么——
“年轻人,别玩了,办个事买套房子,好好过日子吧!我看行!”
第 7 章
每天都是忙忙碌碌,伍兵和文卿似乎也适应了这种非典型“同居”生活。尽管有些目光很异样,文卿装瞎的本领也不低。只要不明说,她一般不予理会。况且,朱光尘的案子要开庭了。
头天晚上,文卿彻夜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很勤力,辩护词写了三份。一份是无罪辩护,一份是罪名适用不当的辩护,一份是绝口不提新的发现按部就班的辩护。三份辩护词摆在桌子上,好像三块烙铁,吓得她哪块也不敢拿。
严律师说:你看着办。这是个机会,但是风险也很高。什么风险他没说,但是文卿想起宋沙就觉得肝颤。
看着是看着了,但是怎么办?文卿一点主意也没有。
半夜两点,惨白的日光灯下,文卿赤着脚,穿着睡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伍兵一向深眠,但是今天晚上吃饭时,文卿过于沉默呆滞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两点多,被走步的声音惊醒,发现是从文卿屋里传出来的,一丝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想了想,伍兵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是文卿有气无力的声音。推了推,门开了一条缝,没有锁。
伍兵探头去看,就见文卿黑着两个眼圈,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的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了?”伍兵赶紧走上去,伸手摸了摸文卿的额头。
手落到冰凉湿滑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的皮肤上时,伍兵的心里一荡。连忙敛摄了心神,正视文卿,眼里依然是藏不住的关切。
他眼里的文卿,是走下神坛的女人,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女人;她眼里的伍兵,是个上进聪明的打工者,是个能保护她的男人。二目相对,彼此坦荡。
文卿已到焦头烂额的最后关头,细细的眉毛乱糟糟的缠在一起,眉间也有了深深的纹路。迎上伍兵关心的目光,回一无奈的微笑。努努嘴,指着桌上的三分文档:“犯难呢!”
本来不该说的,但是这个时候这样的状态,她决定不那么教条——也许跟伍兵聊聊会找到办法。
伍兵就算没学过法律,也看出来这里面的不同。何况几份辩护词一对比,两种罪名的差别再清楚不过!
“这都是你写的?”
“嗯。”
“太了不起了!”
文卿一愣。
“要为三个人辩护啊?——”伍兵看着文档,“怎么名字都一样?”
文卿哑然,站起来走到桌子边坐下,说:“就是一个人的。我写了三份,你看哪份比较好?”
伍兵一指放在最后面的,“这份,有理有据,感觉挺能说服人的。”
“前面的不能么?”
“也能。”伍兵挠了挠头,“但是总觉得没这份好。”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文卿明白,差在激情了。辩护是一件理性的事情,但是做这件事的是人,有激情的人去做理性的事,和没有激情的人做是有区别的。字里行间,遣词造句,排列组合,不知不觉间,差别就有了。这是严律师告诉她的,也是她看到许多国内外著名的大律师在自传里多次提到的。
面对一份需要理性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