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新媳妇灯芯果然不在,命旺傻呆呆坐炕上。看见仁顺嫂,命旺两手挥舞,嘴里哇哇着,眼睛死死瞅住仁顺嫂青布汗褂里紧裹着的高耸的奶子。仁顺嫂骂了句馋死你个短命的,就往外跑,刚出西厢小院,跟迎头赶来的东家庄地撞个满怀。东家庄地破口大骂,反了,反了,这才娶进来几天,不知轻重就乱跑。仁顺嫂刚应了句就是,庄地突地转向她,你个挨猪刀的,咋操的心?跟你说了多少遍,新人进门,要先把礼数、讲究跟她交待清,你吐道了没?
仁顺嫂让庄地骂了个满面红,这些日子,她没少说灯芯,可她左耳进右耳出,心思压根就没在礼数上。下河院那些个讲究,她更是听不得,仁顺嫂说两句,她反驳三句,哪像个刚进门的新媳妇。可这话,她哪敢跟东家讲,新媳妇灯芯绝不是个好惹的货,要是让她知道她跟东家反舌弄嘴,往后这日子,少不了她吃的亏。
还愣着做甚,找呀!庄地一捣拐棍,口气几乎要把仁顺嫂吃了。
仁顺嫂再找时,心里就有了恨。一想刚才庄地骂她的话,心就疼得咯咯响,好你个没良心的,这才娶了个替死鬼,能不能冲过去还很难说,你就敢拿这么毒的话剜我的心窝子。挨猪刀的,这话也是你骂得出口的?一路呜咽着,嘴里却在虚张声势地喊,刘家的,后山刘家的,你倒是应个声啊——
仁顺嫂的高嗓子惊得干活的人全停下来,人们并不告诉刚才看见过新娘子,只是冲她喊,仁顺嫂,哭爹喊娘的,找谁哩?
找谁?还能找谁?吃上花样子草了,进门才几天,红都没见,就敢往外跑。仁顺嫂这句话,无疑是告诉沟里人,娶进来的灯芯至今还没破身,红还没见哩。沟里人马上会意,十五岁的少东家果真成了废人,要不,守着那么葱绿的新娘子,能饶下?
奶妈仁顺嫂一路找一路喊,把能喊的都喊了出来,还不过瘾,心里骂,跑,天天跑才好哩,叫你讲究,叫你攘眼,叫你把后山的瞎子当亲爹。正恨着,一抬眼就望见了新娘子灯芯,树影绰绰中,那一抹红格外地显眼。仁顺嫂大约是气急了,顺口就道,后山刘家的,有没有点儿规矩,这门是你乱出的吗?
灯芯的兴头忽然被人打断,脚步唰地停下,转身冷着脸道,你才唤我什么?
奶妈仁顺嫂知道漏了嘴,低头嗫嚅道,人家一急,唤错了。
唤错了就再唤!灯芯冷冷丢过一句,站着等。
仁顺嫂知道躲不过去,哑着嗓子道,少奶奶,东家唤你回去哩。
灯芯鼻子里哼了一声,脚步一拔,也不理仁顺嫂,自个寻着方向,打沟沿上跃过去,往森严壁垒的下河院去。刚进车门,正好跟管家六根打了个照面。六根止住步,弓腰说声少奶奶好。灯芯心里正生奶妈仁顺嫂的气,没理他,进去了。刚错过身子,就听管家六根说,少奶奶是不该到处走的。灯芯本不想理他,更不想听他什么话。这阵却忽地想起爹跟她说过的话,猛地折转身子,一双尖利的眼睛盯在了管家六根脸上。
冲喜(9)
管家六根本不想提醒,事实上新娘子出门他是看见了的,他故意装没看见,他巴不得她到处乱走疯走,越坏规矩越好,越犯忌越开心。这时见奶妈仁顺嫂跟在后面,不能不提醒。没想遭了白眼,那一眼望得有点恶毒,他打个寒噤,牢牢地记住了。
进了西厢房,男人命旺还在炕上。出门时是给他穿好的,还特意在裆里衬了棉布,这阵却全脱了,赤条条钻在被窝里。奶妈仁顺嫂跟进来,要给命旺穿,灯芯说你走开,我的男人,我来。便拿起裤子哄孩子般哄他穿,命旺却猛一下捉住她奶子,嚷着要吃。这个动作把灯芯吓坏了,无端地就红了脸,羞臊得不知往哪儿放。若不是碍着奶妈仁顺嫂面,她会一巴掌扇过去,看他还敢乱碰自己。奶妈仁顺嫂看她窘,走过来,哗地解开衣服,熟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