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觉得越发抑制不住心疼,泪珠儿也全然不再听她的控制,她不知到底是在为自己难过,还是在为石楚难过,总之,那滋味儿一点也不好受。
石楚离开后,苏辛忽地生出许多烦躁,她想摔东西,将能看得见的都毁掉,就像不知多久的从前,在恒王府中一般。但她最终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因为团团还在酣睡,这里也不是恒王府。人一旦有了牵绊,便没了自由,其实很可怜。恣意是什么?是一种有类天方夜谭的奢侈。
她极度地压抑着,人前要若无其事,对着团团要笑,要安慰石楚,要宽解自己……但心中的另一个她已要暴躁到张狂的地步,可笑,她要虚伪到几时?那明明满腔的怒气,终将不是烧了自己,就是烧了别人……
晋蘅便是此时出现在明光宫大门外的。他竟然还知道递拜帖……
大半夜的,门外俩值夜童子手里接过拜帖直直眼儿,通传进去后值夜长老大大地“诶?”了一声,然后——“哼!”
晋蘅的声名在这明光宫中早已扫地,今日更成了十恶不赦理当杀无赦的无耻小人。
值夜长老命人将他轰走,奈何他偏不走,到了硬闯的地步。明光宫门外灯火通明,不一时,已从里面出来了三拨巡夜护卫,将晋蘅团团围住,大打出手。
洛姚今日气不顺,晚上多吃了个肉丸子,堵得慌。他知晓外间情形后,妩媚一笑,“请进来。”
真是“好事成双”,叶莱来抢他家闺女,没理由让苏辛闲着嘛。虽然,这二者之间的必然联系,洛姚自个儿也没理清……
雌雄同体的老妖怪嘛,想法难免难琢磨了些。
晋蘅正打得兴头上,忽然那能拖得他一时的群殴阻力没有了,他竟略有些失望。
进得堂上,洛姚侧歪着身子斜倚在大长软椅中,极为媚艳。晋蘅施了一礼,恭敬道:“晚辈见过洛宫主。”
洛姚一笑,点头,“桃花公子深夜垂访不知所为何事?”
晋蘅知道,那诨号自上面这人口中说来,意思定不是好的,不过也只能当作没听出来,抱拳道:“求见苏左使。”
洛姚见他还算恭谨,“嗯”了一声,着人带他去见苏辛。
晋蘅一愣,竟这般容易?那刚刚的打狗阵势又是为的哪般?犹自迟疑,已有两人上前示意他里去。管他如何,别无选择。
石楚此时已回了自己府里,并不知道这深夜之变。
苏辛尚自呆坐,忽地吴愉竟未敲门便直闯了进来,满面急色,些许涨红,如枝上新桃,娇娥初妆。
“苏左使,宫主将晋蘅放进来找您了。”
苏辛一愕。
吴愉摇她袖子,“苏左使?”
苏辛厉声道:“拦在院外!”
吴愉点头,急急出去。
苏辛先是琢磨了半晌,恍然,定是明真与叶莱说了真相,那晋蘅真来抢团团了!她冷哼了一声,检查好袖中长鞭,看了一眼里屋的团团,出门。
吴愉四人将晋蘅让在了苏辛院子里的会客小厅。
当苏辛出来时,正见晋蘅立在当地。晋蘅甫一见她便欲上前,被荆艳楚舞拦住。
“恒王爷来此何干?”苏辛道。
晋蘅“呃”了半天,结巴道:“我……你……团团……”
苏辛冷笑,“今日是你说的‘不及黄泉’,团团又与你何干?”
晋蘅叹一声,“我知道我错了,打罚随你,莫再折磨于我。”
苏辛怒火陡地上升,嘶声喊道:“倒是我的不是了?什么叫‘折磨’于你?晋蘅,你我今日已然两清!不,你欠我!我不会让你一家好过!”
晋蘅心疼,欲上前不得,软声道:“你要如何才能消气?便是要我的命,也给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