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身前不远处,看着张春木等人,眼中带着点羡慕和憧憬。
常胜从人群中挤出,两分钟后嘿嘿笑着回来,从怀里摸出一包卤煮火候正好的卤牛肉和一包油炸蚕蛹。
老板哈哈一笑,高兴的递给常胜两片银叶子。
常胜美滋滋接过银叶子,眼珠子满是喜色,卤牛肉七枚大钱,油炸蚕蛹不过两枚大钱,几乎白赚一片银叶子。
这点儿钱可不少了,够去找怡红好好谈一夜风花雪月了。
陈更伸手捏起一枚蚕蛹,放入口中出乎意料的香脆,能和小时候吃的炸知了相提并论。
老板笑道:“这炸蚕蛹味道不错吧,这家我从小吃到大,配上小酒,给个神仙也不想当啊。”
陈更伸出拇指赞道:“一个字,绝!”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酒杯轻轻一撞,一饮而尽。
“吉时已到,启年祭!”
随着一道肃穆庄严的声音响起,河岸响起一阵唢呐声。
一个头绑着白巾的老汉闭着眼吹着唢呐,脚下一步一顿,似乎暗含某种韵律。
唢呐声音苍远凄凉,低沉之中又带着悠扬。
满坐寂然。
陈更见周围人神色肃穆,都不再嬉闹吃喝,连六岁顽童也是如此。
一时间,他的思绪也随着唢呐声响此起彼伏。
,!
随着老汉赤脚随意踏出,众人仿佛看见一个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春种、夏忙、秋收、冬藏。
时而捧着五谷满脸褶子笑开,时而蹲坐在地,披着蓑衣看梅雨愁云惨淡。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庄稼汉赤膊在地,颤抖着种下谷子。随着一声高昂唢呐声响,日头渐高,夏日炎炎,田地日渐干涸,大片龟裂宛如老汉脸上褶皱密集,一眼望不到头。
老汉跪在天里,祈求苍天有雨,三日过去,依旧无雨。
唢呐声密集起来,宛如龙蛇起陆。
血黄色的泥水滴滴落落,到处都是红着眼的人。
似有白骨滚落山坡落入河道,鲜血淋漓。
满腔热泪混入泥土,不知为何,地涌活泉。
雨水半月后姗姗来迟。
此年秋,硕果累累,近年关,河神祭。
最后一道悲壮音律没入云端,所有人悲从中来。
陈更看向身旁老板脸庞划下两行热泪,身边人,大多如此。
渐渐。
肃穆低沉祭文颂于口中,众人自发站立,嘴中念念有词。
“性空真水,性水真空。
非因非缘,非自非然。
……”
祭文颂念完毕,世界轰然嘈杂起来,众人开始说起家长里短,唠起奇闻异志,各个精神饱满,仿佛之前从未流泪。
老板捏起几粒花生米丢入嘴中,随后撕开卤牛肉,递给陈更。
“陈兄弟,来吃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吃,喝!”
陈更大笑起来,和老板开始大吃大喝,随后谈着风花雪月,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这时,河岸传来一阵骚动,陈更抬头望去。
一群马牛羊猪狗鸡被赶了过来,一股牲畜的气味儿随风飘扬,陈更皱眉,并非因为这种味儿他受不了,而是周围人闻见后反而变得兴奋。
这时张春木几人大步上前,很快拔出长刀,快刀快人,一刀切掉牛头,引来一群人拍手叫好。
他的其余几个兄弟手起刀落,一只只牲畜被割掉脑袋丢入湖水。
气氛逐渐走入高潮,小贩端着酒水不断在人群中穿梭,个个满头大汗,汗流浃背,卖疯了,酒水根本就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