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天冷,疲乏了,陈梅梅喜欢这个识文断字的小男人,冻僵的心。
男人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庄严成长起来,陈梅梅看上去粗糙的,但很好用,象件器皿,很快两个陌生男女,因为不断水乳交融,磨合成一家人,很多时候谁也离不开谁。从醉意朦胧中醒来,一双鹰眼,看着一脸春色的陈梅梅,陈梅梅被他一双纤细但很力的大手,抓住女人长年累月干农活变得粗糙的手。
事后常有悔意,有一次酒醉骂自己堕落,白天忙于创业,晚上忙于堕落,而且乐此不倦。想到这,黄兴忠舒畅叹一口气,这事虽过去了二十年,黄兴忠经常想起这一幕,并且激动不已,也许母亲是对的,是她亲手把他嫁接在幸福树上的,他和陈梅梅的幸福之树,二十年经风历雨,已经长成家的参天大树,一晃二十年,就这样过来了,一堆儿女已经长大成人。
母亲已作古,但留给他的是太多这样甜而不腻的回忆。眼下是他该以父母为榜样,给儿女们张罗幸福了。“老巩,我家天佑的事,你就多费些心,过了年,我来了,不会亏待你!”
巩德仁跺跺脚,坐时间长了,脚有些麻了:“黄老板,难道说今天你没看清沈镇长的态度?模棱两可,分明是有些不想和你攀亲家!”
“也不是,今天不是说这种事的场合!”
“他的女儿分明就是一匹烈马!”
“老巩,你还真的不懂,我儿子天佑过于文弱,需要这样的人,来阴阳调和!”
“那女人是老虎!”车夫插一句:“她一不高兴,下去就是一鞭子,打枪是个男人都逊色!女人野得很,一般人驾驭不了,所以已经过了18岁,还单着,没人敢娶呀!”
黄兴忠却另有算盘:如何这样的奇女子,真能嫁给天佑,将来看门护院的事就不会旁落他人,这些年他是一直想开了陈仲秋,但苦于没有合适人选,一直忍而不发,实际上他已经不满意这个人好些年了,仗着枪打得好,会些拳脚功夫,有时候喝些酒,说些逛话,从这些粗糙的话缝里,黄兴忠看到其人的野心,爱酒,酒后疯得没边没沿,还会对家里的女下人动手动脚,并且骂骂咧咧:“没有老子护着你们,你们一个个早死球了!我舍命保你们命,怎么?还不能享受你们一下?”眼里闪动着狼才有的饥渴的绿光,这样刺耳类似的话,听得黄兴忠心惊肉跳。
天完全黑下来了,雪下得无休无止。
巩德仁把头伸到外面:“这天到底是黑了还是没黑?”狗皮帽子大围巾,只有两只眼露在外头。
黄兴忠掏出怀表,把布帘撩起:“哟,快到七点半了!”
“没事,要不是喝点儿酒,这寒冷也抗不住呀?师傅,你怎样?能不能行?”
“习惯了,我没事!”能忍自抠,是下层人抵御自然灾害的法宝,就象一根朽木,内心的瓤子坚硬如铁,外皮可以被岁月风雨侵蚀成渣渣,摔一下,成坨成坨掉下来,脚随便搓一下,碎成齑粉,凌落成泥变成泥。
“你儿子怎么样?”黄兴忠突然问巩德仁。
“娇生惯养,温室养大的孩子,由于从小没有了妈,和石榴从小就不对付,所以养废了,要是他能象其中的一个孩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巩震山也小二十岁了,管不过来了!”巩德仁很沮丧,“以前,我总以为树大可以自直,看来我错了,彻底错了,现在他已经十九岁了,正处在叛逆期,一想到这,就钻心地疼,钱再多,有什么用?在这上面,你是我的榜样!”
“别夸我了,我也惭愧得很,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管过他们,全是陈梅梅一个人在操持,好女人旺三代呀,我妈没去世前,经常说:以前我不以为然,现在我倒是佩服老太太有眼力见,她是如何在急促的情况下,从芸芸众生之中,把她挑出来的,我父亲是凶死,我一个学生娃,又懂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