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1部分 (1 / 3)

第一章

我没有很多离奇的情节以飨读者,书的结局既不是饮恨而死,也不是如愿成亲。一死百了,因此死能使一个故事全面收场,而成亲也能使故事恰当结束。高雅讲究的人们瞧不起俗话所说的“大团圆”,其实是他们考虑不周。

——(英)毛姆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似乎已成碧空远影,那时候的农村还处在非常封闭的状态,我的故事将要从湖北仙桃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讲起。

那一年,我十七岁,依稀记得正月里的天气冷得可怕,许多人都像冬眠的蛇与青蛙一样蜷缩在自己的窝巢里,开年后的一连上十天都没见到一丝温暖的阳光,下查埠镇(现已与西流河镇合并)上空被一种阴郁的气氛所笼罩着,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尽管家家户户的门联上都写满春光春色,但在我心中,冬天的尾巴还在枯树的枝头上摇摇摆摆。

那个时候的我正读初三的下学期,成绩与初二时相比显然已大幅度下降了,但基本上还保持着中上游,眼看开学已过一个礼拜,我的学杂费却还没交到学校,因此这两天,班主任总在班上不停的催促。对我们这些没交学费的学生,他连新书本也不肯发给我们,甚至还不时出言奚落,尽管也不曾指名道姓;但不知怎的,我总疑心他只是在针对我一个人,他的那许多刺耳难听的话,似乎都是说给我一个人听的,每想至此,心就有如针刺般难受。

有时,我也会宽慰自己说:“你不要太担心,或*天就会有钱交给那个胖子了。”但我心里更清楚:眼下父亲正外出跑生意,母亲在家携着我们三姊妹,连维持日常生计都成老大的问题,又怎能拿得出钱来让我交学费?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这只能使我心里徒增更多的烦乱!

元霄节的前一天,冰针般的蒙蒙细雨夹着刀刮似的冷风,淅淅沥沥下了一上午。直等下午我们上完两堂课之后,雨才渐止,而冷风依旧阴测测地吹着。天空中那些铅灰色的云层,仿佛一床巨大而厚笨的棉被,紧压着我胸口,令我喘不过气来。就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身边的同学们或是在聚精会神地啃书本、做习题,或是兴致勃勃地谈天说地,或是跑到室外的场地上踢毯子、跳绳和高唱流行歌曲。而我呢?却显得无精打采的,浑没一丁点儿青年人所应具有的朝气,四周里发出的都是那种闹哄哄的声音,使我如同身处梦境中一样。

我闷闷不乐地望着教室左侧的窗外,教学大楼前面是个宽大的操场,场外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在呜呜作响的阴冷的风中,那些弱小的生命此起彼伏地跳着悲伤的舞曲。麦田过去是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柏油马路,但路上却冷冷清清地鲜有行人。我接着换了个姿势,将视线移向右侧,透过明亮的窗玻璃,我能很容易地看到教学大楼背后那条湿漉漉的碎石子路:它的西端通往镇上,东端斜插着柏油马路,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而抑郁。这是一条我几乎每天都要来来回回地走好几遍的老路,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甚至让我觉得有些——讨厌。但是,假如现在我能猜到,以后我将不可能再接近它时,大概是不会有这种心绪的;相反,我只会觉得它是如何令人思绪万千、倍感亲切!

下堂是政治课,按理说副课比正课上起来要轻松得多,但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代课的老师便是我们的班主任。他是一个严肃而乏味的男人,三十七八的年纪,有一头硬似钢针的短发,纯正的“国”字脸上,一双不怒而威的眼睛深陷于眼眶之中,身材高大而魁梧。他的脸通常都是紧绷着,在讲课时,有竖起右手食指的习惯。

正想着,忽然有人用尺子顶了一下我的后背,接着就有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喂喂!你在想什么啊?”

我一扭过头,便看到坐在我后排的那个白白胖胖爱讲瞎话的小男生赵德,他把脖子伸过来,等待着

没有了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