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觉得您这句话也是如此。近墨者,黑,可是,近朱者,赤。那如果朱和墨放在一起呢?是墨水变得和朱砂一样红,还是朱砂肯定会变得和墨水一样黑呢?我很困扰,求讲解。”
“噗。”
她话音落地,教室里就响起了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李教授措手不及,也狠狠愣了一下,脸色阴沉地看着姜衿。
姜衿一脸诚恳,眼眸清亮地看着他,神色间带着那么一点困扰,似乎还有点求知若渴的意思在里面。
李教授那些怒火就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哪里还能想着去教训江卓宁,教书几十年,她还第一次被一个学生这么挂在台上。
前面的孟佳妩,在学校劣迹斑斑,他尚且有的放矢,可眼下站起来的姜衿,既是班干部,课堂表现也从来没什么可说的地方,他想训诫,都不知找什么由头。
说是没规矩吧,人家有了他的许可才站起来提问。
可这问题——
明显在堂而皇之地刁难他!
要是平时,他也许还能引经据典地和她辩一辩,可眼下他在气头上,被这么突然一问,大脑都空白了。
视线里只剩下姜衿这么诚恳清净一张脸。
李教授脸色变了几变,教室里其他学生脸上的神色更是精彩了,毕竟,大家都被李教授压制太久了,平时上课,被斥责的学生,也大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孟佳妩刚才那样的,大家看个热闹,最后还引来一堂政治课。
想起来都委屈。
他们纯粹都是跟着躺枪的。
姜衿这样挑不出错处的提问,却是让人忍俊不禁,只剩下好奇期待了。
李教授会怎么回答呢?
所有人又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李教授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犀利的目光盯着姜衿,半晌,沉声开口道:“这节课不用上了,你也给我出去。”
教室里响起一阵唏嘘喷笑声。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李教授厉声一喝,目光又落在姜衿身上了。
姜衿淡淡道:“是。”
话音落地,也直接一转身,抬步出去了。
刚出门口,就听见李教授声音沉缓道:“都安静!继续上课!”
姜衿勾勾唇,直接出教学楼了。
刚才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让人心情压抑,一路发展到最后那种地步,她实在有些不忍心了。
江卓宁太难堪了。
那样的问题,那样的情况,让他那样正直的人,如何回答呢?
回答了,就是认可李教授的意思。
不回答,僵持到最后好像不可能。
他骨子里是和李教授一样的人,教条规矩、冷静严谨,这些,都是他那样的人,原本认可的东西。
与其让他为难,不如让自己出来透气好了。
姜衿没想着找孟佳妩,她觉得李教授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生命只有一次,如果自己都不晓得珍惜了,自残放纵轻生,那又如何让别人操心珍惜呢?
孟佳妩已经跳过楼了,也旷课买醉过,如果还不能清醒,由她去。
一个成年人,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买单。
敢想、敢做,往往做了,就得承担做了之后的种种负担后果。
有时候——
柳暗花明和万劫不复也就一念之差。
姜衿迎着风,舒了一口气,抬步下台阶,台阶下,有一个人工湖。
这种天气,吹风看鱼都好。
她下了台阶,就看见孟佳妩了。
孟佳妩坐在一个石椅上,面无表情,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