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银行经理给了他这个表?」
乔摇摇头。「是银行董事长给的。经理是他儿子。」
「所以现在他把这个表给我,要救他自己的儿子?」
乔点头。
「我有三个儿子,你知道吗?」
乔说,「是,我听说过。」
「所以我懂得为人父亲的心情,也知道父亲有多爱自己的儿子。」
马索往后靠坐,看了那个表一会儿。最后他叹了口气,把怀表放进口袋。他伸手到桌子对面,拍了乔的手三下。「等你下次见到你老头,帮我谢谢他这个礼物。」马索站起来。「然后他妈的叫他乖乖做我吩咐的事情。」
马索的手下全都站起来,一起离开了食堂。
在狱中的链条工场工作完毕,回到自己的囚室时,乔又热又脏,还看到三个从没见过的人在里头等着他。双层床没有搬回来,但床垫搬回来了。那三个人就坐在床垫上。他的床垫被孤立在一旁,贴着那扇高窗的墙底,离房门最远。其中两个人他很确定自己从没见过,第三个有点眼熟。那人年约三十,矮矮的,但是脸很长,下巴和鼻子一样尖,耳朵顶端也很尖。乔努力回想他在这座监狱里得知的所有名字和脸孔,想到这个人是埃米尔·娄森的一个手下巴佐·契基斯,同样是无期徒刑,没有假释的希望。据说他曾在却尔西市的一间地下室,把他杀害的那名男孩的手指吃掉。
乔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得够久,好显示他不怕他们。他其实很怕,他们也回瞪着他,偶尔眨眨眼,但是都没讲话。所以乔也没开口。
那三个人后来似乎看他看累了,于是开始玩牌。筹码是骨头。小小的,鹌鹑或童子鸡或小型鸟类的骨头。他们把骨头装在小帆布袋里。那些煮到发白的骨头互相碰撞发出喀啦声。熄灯后,那三个人选继续玩,除了「加码」和「跟牌」和「不跟了」之外,还是都没讲话。偶尔其中一个会朝乔看一眼,但目光都不会停留太久,就又回去继续玩牌。
等到楼梯上的灯也熄掉,囚室里面就完全黑了。那三个人想打完最后一手牌,但巴佐·契基斯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操他妈的,」然后是卡片刮过地面的声音和骨头放回袋中的喀啦声。
他们坐在黑暗中,呼吸着。
那天夜里乔始终搞不清到底过了多久时间。他可能在黑暗中坐了三十分钟,也可能是两小时。他不晓得。那三个人在他对面围坐成半圆形,他闻得到他们的气息和体臭。右边那个尤其难闻,一身陈年臭汗像是已经变成醋了。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后,可以看见他们了,深黑变成了一片昏暗。他们坐在那儿,双手抱膝,脚踝交叉,双眼定定看着他。
他们后方的一家工厂发出笛声。
就算乔有自制小刀,他也很怀疑自己怎么有办法一口气刺中三个人。何况他这辈子从没拿刀子刺人,可能一个都还没刺中,刀子就被抢走,转而用来对付他。
他知道他们在等他开口。他不晓得自己怎么知道,但他就是知道。要是他开口,他们就会认为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要是他开口,就是在乞求。就算他讲的话没要求任何事或求饶,光是跟这些人开口,本身就是一种请求了。他们会嘲笑他,然后杀了他。
巴佐·契基斯的双眼是河流快结冻的那种蓝。在黑暗中,那蓝色消失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显现了。乔想像自己两根大拇指戳进巴佐的双眼,感觉到那蓝色火焰的炽热。
他们是人,他告诉自己,不是魔鬼。人是可以杀死的,即使是三个人。你只要采取行动就行了。
他望着巴佐·契基斯眼珠里的两抹淡蓝色火焰,感觉到那种力量逐渐缩小。他继续提醒自己,这些人没有特殊的力量,总之不会比他强,双方同样都有脑子和四肢和意志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