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上掀下床罩,发疯似的撕下一条布来。楼梯里响起了脚步声。不,这条布太宽了。用它打结会不牢的,而且一定要留出一个套索。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血液撞击着他的太阳穴,并在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快点——快点!噢,上帝啊!再给五分钟的时间吧!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那条撕下的布条从他手中掉了下来,他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屏住呼吸听着。有人扭动了门把,然后朱丽亚扯着嗓门叫道:“亚瑟!”
他站了起来,喘着粗气。
“亚瑟,请把门给打开。我们在等着呢。”
他捡起撕坏的床罩,把它塞进抽屉里,然后匆忙把床抚平。
“亚瑟!”这一次是杰姆斯在喊门,而且有人在不耐烦地扭动门把。“你睡着了吗?”
亚瑟环视屋子,看见一切都已藏了起来,然后打开了房门。
“亚瑟,我可是有话在先。你至少应该遵照我的要求,坐等我们回来吧。”朱丽亚闯进屋里,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看来是认为我们合该在门口恭候半个小时——”
“我亲爱的,是四分钟。”杰姆斯温和地予以纠正。他尾随妻子的粉缎长裙走进屋里。“我当然认为,亚瑟,你这样做不大——不大成体统——”
“你们想干什么?”亚瑟打断了他的话。他站在那里,手扶着房门。他就像是一只被困的动物,偷偷看看这个,然后又偷偷看看那个。但是杰姆斯反应迟钝,朱丽亚又在气头上,所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
伯顿先生为他妻子拉过一把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在膝盖处扯直他那条新裤子。“我和朱丽亚,”他开口说道,“觉得我们有责任跟你严肃地谈谈——”
“今天晚上不行,我——我不大舒服。我头疼——你们必须等一等。”
亚瑟的声音有些异样,含含糊糊的。他神情恍惚,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杰姆斯吃了一惊,四下里看了一下。
“你怎么啦?”他着急地问道,突然想起了亚瑟来自那个传染病的温床。“我希望你不是得了什么病。你看上去很像是在发烧。”
“胡说八道!”朱丽亚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他只是在装腔作势,因为他羞于面对我们。过来坐下,亚瑟。”
亚瑟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床上。“嗯?”他疲惫地说道。
伯顿先生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喉咙,捋了捋他那已够整洁的胡子,然后再次开始道出那番经过准备的话来:“我觉得我有责任——我负有痛苦的责任——跟你严肃地谈谈你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结交——呃——那些无法无天、杀人越货之徒,以及——嗯——那些品行不端的人。我相信你,也许只是糊里糊涂,而不是已经堕落了——呃——”
他停了下来。
“嗯?”亚瑟又这么说道。
“哎,我不希望难为你。”杰姆斯接着说道,看到亚瑟那副疲倦的绝望神态,他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一下语气。“我十分愿意相信你是被坏伙伴引入了歧途,因为你年纪轻轻,缺乏经验,还有——呃——鲁莽,以及——呃——你具有一种轻率的性格,我怕是从你母亲那里继承下来的。”
亚瑟的眼光缓缓转到母亲的画像上,然后又收回眼光,但是他没有说话。
“但是我相信你会明白的,”杰姆斯继续说道,“我们这是一个为人推崇的家庭,要我收留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辱其门风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嗯?”亚瑟又重复了一遍。
“那好,”朱丽亚厉声说道。她啪的一声合上了扇子,然后把它放在膝盖上。“亚瑟,除了‘嗯’这么一下,你就不能行行好,说点别的什么吗?”
“当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