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响了。
侯旭晃了晃神,如行尸走肉一样,打开了门。
是一个快递机器人:
“您好,编号的火化订单已经完成,请签收。”
“哦。”
他机械式地录入了指纹和瞳孔信息,颤颤巍巍接过用白陶瓷制成圆壶型的骨灰坛,然后连门都没有关,捧着坛,又坐了回客厅中间。
他只觉得一切都很虚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想回忆起什么,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那日,我们没把那箱画,卖给那两个少年,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他对着坛子自言自语。
突然,他神情一变,全身都抖了起来。
他终于哭了出来,跪在坛子前面,疯狂地垂着地板:
“老婆,原来……原来,原来真的是我害死你啊!原来,真的是我害死你的啊!”
他的头埋在地上,青筋爆现,双目发红,嘴唇咬得烂了一块,指甲掐在地板上,隐隐出血。
……
荆棘区,商业街,又潮湿,又逼仄。
一条红白相间的拐杖,在有积水的道路上敲敲点点。
一个齐刘海的少女,在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前行着。
咦?
拐杖敲到了阻碍物,把少女吓了一跳,若不是自己仔细些,恐怕就要摔到这个人身上。
她想了想,觉得甚是奇怪。
荆棘区商业街虽然也不是什么富贵地方,但好歹大家都是做小个体生意的,而且商户门还相当团结,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什么流民在这边游荡的。
怕不是哪个邻居醉倒了?
她摸着黑,细心地蹲下。
她立马就又吓了一跳,这个躺着的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
“先生,先生,你还好么?”
无人回答。
她伸出右手,顺着感觉摸过去,摇了一摇:
“先……咦?是……是他?”
……
哑巴小少年咿咿呀呀,表情很着急。
他在盲眼少女手上写道:
“牧先生可能不喜欢我们带陌生人回去的,他说过闲事最好少理。”
少女抽开了手,连忙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会呢?牧先生就是口上这么说的,他如果不管闲事,我们两姐弟现在不就在露宿街头么?”
哑巴少年脸一红,也不再咿呀。
“这还是我们的客人呢!还跟牧先生可能认识的。阿细,你就明说吧,你帮不帮我抬上去,你不帮我就自己来!”
哑巴少年扁了一下嘴,知道女孩看不见,就带着怒气地呀了一声。
低下身子,就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拉到背上,没好气地站住了。
等少女笑着将手搭到他肩上,少年才缓缓地向前走。
“这才是我有担当的阿细嘛!”
少年本来还是气鼓鼓地脸,走着走着又自己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