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让人觉得问了你会答。”
“……,所以你便认为今日我会答?”
“是。”毫不犹豫地答著,意有所指地看著白咰手上的杯子,他笑。人有无助时,而在这时候,最想要的,是找人说话,他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白咰的往事,也许是那一大片的篱江景,又也许,是白咰手里那酒味香浓的甘醇水。
顺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的杯子,白咰似是明了他的推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可知,趁人之危不是好事啊!”他叹,然后,又是一片无声的静默。
滔滔江水往东流,他没有开口,他也不再开口,唯有听著流水,喝著酒。
百烈一杯一杯地消耗,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终于,白咰的声音敲碎了这静默,“我,只知道我在等一个人而已。等一个,每次想起都让我想大醉一场的人……”转著手里的白色酒杯,他低头凝眸,仿佛里又听到了那人在耳边说的话,温柔儒雅。
看著佳酿,一口喝尽。酒会让人醉,百烈更醉人,却不知今日的他究竟是想醉?抑或不想醉呢……
淡白的烟雾卷过俩人身边后在篱江水上慢慢现形,也许他们没看到,可云萧却看到了。他看到一个更老、更旧、但却更清晰也更模糊的景像,随著白咰的话,随著白咰的每一句,在那美丽的篱江水上,一次次地上演著那亘古以前的记忆。
~生~
所谓的了尘眼,指的是一双可以了却所有缘分的一双眼。
红尘里,万物之相遇相逢乃为前世积欠“孽”、今生偿还“债”、来世再续“缘”环环相节而生。
没有“孽”,便没有“债”;没有债,便没有“缘”;没有缘,便没有“相遇”;没有相遇,就不会有“孽”。
擦身而过是缘,千里相会是缘,万丈红尘中,唯有什么都断,才会无缘,唯有无“因”,才会无“果”。
人说了尘之眼了三世,前世、今生与来世,死三世命,断三世情,一笔勾消善与恶,一剑挥断孽债缘,于是清清白白,重新开始。
只是了尘眼虽厉害,但却不免有其缺点。
凡物之使用,有其利,必有其弊,得之越特别,付出的代价也越相对。
了尘之人每用了尘眼杀一个生物,其发,便得白上一丝。
那白色,是特别的。
不是那种闪闪发亮的银白,也不是那种皓皓白雪的雪白。那种白,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惨白,就像是从坟头里挑出的一股白灰,在生死之间间隔,在彼岸那方飘散,然后直到那三千乌丝皆转白,也是那了尘之人命丧时。
这种眼,稀有、稀少且份外好用。尤其是当战争乱世时,尤其是当杀人报复时,尤其是当人们不把他们当人看,不把他们的命当命看时……
是啊!只要不把了尘族的当人看,只要不把他们的命当作命,又何需去在意他们会不会死?又何需去思考这样无尽的抓取消耗,会不会让这样的一个族群灭绝殆尽?
于是他忘了。
忘了是什么时候被人抓到了这人间尘世,忘了是何时被人送到了战争的最前线;忘了从哪时开始被人当作兵器使用,忘了何时起,他的发,竟也开始夹了那惨惨白灰……
他只知道,当他回首时,了尘族,早已剩他一人;他只知道,当他跟那人相逢时,他的发,已近乎白茫苍苍……
“我把我的双眼给你,用我的眼,让你看够天下,用我的眼,让你分出万物之别,但属于你的这一双眼,请你留著,就请你,为了我,而留著……”
那人这样说,伸出的手,温柔而体贴,说出的话,清淡且温儒,仿若怎样也飘不尽的落花雨,柔柔地,轻轻地,近乎缠绵的醉人。
很久很久以来,他就是被这样的一双手,被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