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与你商量。”柳氏道:“你这人不识面目,那秦爷是山东豪杰,难道少了饭钱不成?等官府回来,领了批文,少不得算还你。”又过数日,实是挨不过了,只得候他得便时,赔过笑面道:“秦爷,小人有句话对爷说,犹恐见怪,不敢启口。”叔宝道:“俺与你宾主之间,有话便说,怎的却恐见怪!”王小二道:“只因小店连日没有生意,本钱短少,菜蔬都是不敷。我的意思,要问秦爷预支几两银子,不知使得么?”叔宝道:“这是正理,怎么要你这等虚心下气?是我忽略了,不曾与你银子。你却哪里有这长本钱,供给得我起?停一会,称与你罢。”那王二千欢万喜,走出去了。叔宝却在挂箱里去摸,一摸吃了一惊。
你道他是个好汉,为何吃惊起来?却有个缘故。因在关内与樊虎分行李时急促了些,有一宗银子是州里发出做盘缠的,库吏因樊虎与叔宝交厚,故一总兑与樊虎。这宗盘费都在樊虎身边,及至匆匆分别,他二人哪里把这几两银子放在心中?行李文书件件分开,单有银子不曾分得。心内踌躇,想起母亲要做寿衣,买潞绸的十两银子,且喜还在行箱内,且用了再处。取出来对王二道:“这几两银子交与你,写了收帐。”王二收了。叔宝口中不言,心里焦闷。
又过数日,蔡刺史到了码头,本州应役人员都出郭迎了。叔宝是当差的人,随着众人迎接过,刺史上轿回衙,因一路辛苦,乘暖轿进城。叔宝跟进城门,事急难忍,于心内想道:“这一进衙门,事体忙乱,就难得禀见了。不如在此禀明。”只得当街跪下禀道:“小的是山东济南府解差,伺候太爷回批。”蔡刺史在轿内半眠半睡,哪里答应。从役们喝道:“太爷难道没有衙门的,却在这里领回批?还不起去。”说罢,轿夫益发走得快了。叔宝只得立起身来,心内想道:“在此一日,多一日盘缠。若是官府辛苦了,倘有几日不坐堂,怎么了得?”抢几步赶上前去,意思要求轿上人慢走再禀。不想一则性急,二则力大,用手在轿杠上一抓,将轿子拖了一侧,四个轿夫,两个扶轿的,都一闪支撑不定,幸喜太爷睡在轿里,若是坐着,岂不跌将出来?刺史大怒道:“这等无礼,没我的宪体。皂隶扯下去打。”叔宝自知礼屈,被皂隶按翻了,重打十下。叔宝被责,回到店中,晚饭不吃,竟去睡了。巴到天明,负痛到府中领文。正是:
在他檐下过,怎敢不低头。
那蔡知府果是贤能,到次早升堂,文书积案甚多,赏罚极明,人人感戴。叔宝这番直等公事将完,方才跪将下去禀道:“小的是济州刘爷差人,伺候老爷批文回去。”叔宝今日怎么说出刘爷差人?因刺史与刘爷是同年好友,要使他周全的意思。果然那蔡刺史回嗔作喜道:“你就是济南刘爷的差人么?昨日鲁莽得紧,故此责你几板。”遂唤经承取批过来签押,着库使取银三两,付与叔宝道:“本州与你家爷俱系同年,你却千里路程,这些小赏你为路费。”叔宝叩头谢了,接着批文银两,出府回店。
只见王小二却在柜上结算饭钱,抬头看见叔宝领批文回来,满脸堆着笑道:“秦爷,饯行酒还不曾齐备,却怎么好?”叔宝道:“不消了。”王小二道:“如今闲着,且把帐算算如何?”叔宝道:“拿帐来。”小二道:“秦爷是八月十六到的,如今是九月十八了,共三十二日。前后两日不算,共三十日。每日却是六钱算的,该十八两纹银,收过秦爷好银子十两,尚少八两。”叔宝道:“这三两是蔡太爷赏的,也与你罢。”王小二道:“再收三两,还欠五两,乞秦爷付足。”叔宝道:“小二哥且莫忙,我还未去。”小二道:“回批领了,没甚事?”叔宝道:“我有个朋友到泽州投文,盘费银两都在他身边,等他来会我,才有银子还你。”那王小二听了这句话,即变下脸来道:“小人是开饭铺的,你老人家要是住一年才是好生意哩!只是小人店内乏本,设或那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