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还得迁都?和杨镐比起来,熊廷弼算得上知己知彼会打仗的,他眼下就如同长城,替朕遮挡着来犯之敌,“熊廷弼是有功的!”皇上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把熊的“奉旨交代疏”放在了一边,没有再说什么,更无意批准熊的辞职请求。
既然皇上没有撤换熊廷弼之意,尽管朝臣中上到内阁首辅,下至兵部及科道,不少人对这个爱发脾气爱骂人刚愎自用的熊蛮子了无好感,眼下也只好将就了,因为皇上目前疾病缠身,已步履艰难了。
自入夏以来,气候冷热不均,皇上腹痛泻痢不止,再加上头眩目晕,身体每况愈下。在他身边日夜伺候的,仅有郑皇贵妃一人,而中宫王皇后已于数月前病逝。对王皇后之死,郑妃大有一番死之恨晚之感,皇后若在十年前升天,那时朱常洛尚未册封太子,该有多好?自己便可名正言顺地晋升为皇后,儿子朱常洵也顺理成章成为太子,看来什么都是“命” ?从王皇后她又想到了慈宁宫的李太后,太后与皇后与皇长子之母王宫女都是一党,这个把当皇上的儿子管的服服贴贴的老太太,就向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座高山 ,若不是她坚持册立王宫女生的皇长子做东宫太子,或许皇上还要一直拖下去,一直拖到太后及皇后都死掉了,然后再立福王(郑妃之子)为储君,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想到这些,独宠三十年的郑皇贵妃不免黯然神伤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禀报,说太子听说父皇病重,请求进宫探视。郑妃一听“太子”二字,马上就变成了一脸的不高兴,她侧脸瞅了瞅还在昏睡的皇上,便没好气地回答说:“让他改日再来,皇上正睡觉呢!”
太子平日深居简出,还是王安告诉他皇上病势一天比一天沉重的。太子顾不上多问,便带上十五岁的儿子朱由校,快步奔向乾清宫。在宫门前他变得惴惴不安起来,他担心父皇不愿见他。虽说太子贵为储君,但并不风光,地位和过去相比,没有多大变化,处境依然很糟糕。太子妃郭氏病逝二载,可棺木还一直停放在宫中,无人给发丧,直到发生了梃击案,太子听从了王安的妙计,没有深追郑妃的责任,并且给足了父皇的面子,父皇才下旨命礼部给郭妃挑选坟地。再有太子之子,也就是皇长孙朱由校,今年已经是十五岁了,可父皇从来没有提过册立皇太孙的事情,更有甚者,祖制皇子十岁就要入学读书,可十五岁的儿子至今还是个文盲,父皇从没有说过让皇长孙“进学”一事?太子朱常洛从小就逆来顺受,父皇冷淡他,他也习惯了,他对父皇一向敬畏,不敢有什么怨言的,今儿他站在乾清宫前等待着,心中忐忑不安,生怕遭到拒绝。……功夫不大一个太监从里面出来了,说:“请太子改日再来,皇上在睡觉。”朱常洛听了,没敢多问 ,带着儿子转身回了慈庆宫。
七
在皇城的东北角,密密麻麻排列着许多太监衙门,其中司礼监权势最重,被称为内宫二十四“衙门”之首。司礼监专掌机密,批阅奏章,并传宣旨意,下设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凡每日大臣的奏疏,除皇上亲批数本外,其余皆由秉笔太监分批。秉笔太监写批文,也是遵照内阁拟写的“票拟”字样,用朱笔楷书抄写,故称“批红” 。
司礼监占据了一条叫吉安所的胡同,灰墙大院内高高耸立着十几株松树。在胡同南端的一所民宅里,住着太子伴读王安。五十岁的王公公近来结交了一位年轻人,他就是智破三党联盟的汪文言。他二人不仅是棋友,更是政事上的知音。汪文言广结善缘,自捐资当上一名监生后,常游于公卿之间,朝中贤士大夫也多乐于与他往来。汪文言听说王安贤德,并且博览群书,又喜欢下棋,便主动登门与王公公结交。一开始,王安仅把汪看作一位棋坛高手,随着交往的深入,他发现汪文言是个有政治眼光的人。汪对外廷甚至内宫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且独具慧眼。一次汪对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