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回到姜家,就沒有見過姜安城。
她向下人們問起過姜安城,下人們都說二公子抱恙在身,在院中靜養,等閒人不得打擾,看來和她一樣,算是被軟禁起來了。
吉期已經定下,她現在既不能病,也不能病,總之絕不能出半點事,為了在吉期到來之際給出一個完整完美的皇后,父親應該什麼都可以做。
果然,沒過多久,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阿容我來了,你這是怎麼了?」
「二哥……二哥你別走……」
姜雍容心滿意足地握住他的手,將它貼在自己臉頰上,臉上的安心全然不需要表演——二哥的手很暖,聲音很穩定,這便說明二哥雖然被軟禁,但人沒事。
「二哥在,二哥不走。」姜安城的手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在母親和大哥離去的那段日子裡,兩兄妹就經常這樣靠在一起,像兩隻被遺棄的小獸互相舔著傷口。
忽地,姜安城感覺到姜雍容的指尖在他的手心上輕輕划動。
她在寫字。
——假。
——裝。
——服。
——軟。
姜雍容服了藥,終於安靜地睡下了,姜安城放下帳子,忽然注意到,姜雍容的枕邊放著一對瓷娃娃。
再一細瞧,乃是之前風靡京城的光明菩薩與靈台神女瓷像。
姜安城的目光落在上頭良久,才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夜梟等在外面,恭聲道:「家主大人命屬下送二公子回房。」
姜安城深深呼吸一下,夜晚寒涼的空氣進入肺腑,繞了個圈之後,徹底被吐出來。
「帶路,我要去見父親。」
姜安城是姜原唯一的繼承人,姜原當然不會真的拿他的身體冒險。當初為了引風長天入陷阱,給姜安城下藥,隨即便給了解藥,讓人好生照顧。
姜安城身體無礙,心卻被寒透了,公然反對姜家對風長天的戰爭,怎麼勸都不肯聽。
姜原大怒,遂將他禁足,要他想清楚之前哪兒也不能去。
而現在,姜安城終於想清楚了。
「我對父親很失望,對姜家也很失望,這一點一直沒有改變。」姜安城沉聲道,「但我不想看見阿容受苦。阿容若是再這樣病中嚷著要見我,我希望我還能像今夜這樣握住她的手,告訴她,我一直在。」
「只有成為最強大的那個人,才能護住身邊所有人。」姜原欣慰地點頭,「阿城,我一直在做的,就是掃除姜家所有的障礙,然後將姜家完完整整交到你手裡,很快,我的願望便可以實現了。」
一個姜家的皇后,一個依附於姜家的皇帝,只要誕下身具姜家血統的皇子,風家在姜家面前就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姜家,將成為大央真正的主人。
姜雍容這一病便是大半個月。
姜安城解除了禁足,重新成為姜家炙手可熱的少家主,小姜大人再入朝堂,聲勢更勝從前——從前至少還有文林等人與姜家一爭長短,現在則是姜家一家說了算。
和風長天對政務心生牴觸不一樣,榮王大約是明知自己做不了主,便充當了一名完美的傀儡,一切以姜原地意思馬首是瞻。
現在姜安城則代表著姜原的意志,榮王從來不會反對半句。君臣兩人的目光在朝堂上交匯,姜安城無法自制地露出了一絲悲哀。
——昔年為一卷兵書也可以和他吵得面紅耳熱的好友,從什麼時候起,竟變成了一條可憐的應聲蟲?
榮王顯然也讀懂了他的悲哀,移開了視線。
只有離開朝堂,回到姜家的時候,兩人才能依稀找回昔日的友誼——姜雍容身體漸愈之後,三人有時會坐在花園中談天說地,就和當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