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男女便都凭空消失了,好像整个世界都被铲平了,自己孤独地走在荒原上
这时有个极美的女子现身了,月白衣裙素淡清雅,黑发如瀑,鬓边有枝十分jīng细的艳红珊瑚发钗。她领着自己在荒原上行走。自己莫名地便很想依靠她,但那女子看起来极端哀伤脆弱,比自己还需要人照顾。一路无话,便只听见她的幽幽叹息,像是要把自己的生命一丝一丝叹去。
他问:「姨,你为甚么难过?」那女子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自己不是十八么,怎地叫她做「姨」?自己究竟几岁?他在梦里话一出口便愣住了,广阔天地中响起了师父??的声音:「你是捡来的野孩子,你没生rì!」
师父声音响过,荒原又变成了山坳,方才见到的男子仍带着刀伤,那叫做「阿苓」的女子对自己说:「你要长成个健壮小子,要像阿娘和阿爹,不,要比爹娘还要强。。。」
她说甚么?那怎会是爹娘?自己慌忙要确认,便叫道:「爹?娘?」这两声称呼一出口,还没等到回答,世界又塌陷成了一片莽原,又是循环无止地在原上不辨方向地走。。。这次那美丽白衣女子,那惊鸿一瞥的「姨」,再没来带领自己了
行着行着却来到了南霄门,这是师父打坐的静室「川霁轩」,自己正在给师父磕头,但是怎么也没能停下,额头在蒲团上越敲越重,他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也不知师父为何不对自己说话。忽然跟自己挺要好的封师兄、史师兄在窗外探头叫道:「喝酒不喝?」自己略一抬头,两位师兄笑嘻嘻地道:「就喝两口,咱们不跟师父说。」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大汗,似乎是刚站完桩,喜孜孜正要出去,师父突然拦在身前,一掌就往封师兄头上劈去,他在梦里骇得惊叫出声。
却听见义父李继徽的声音在一旁哈哈笑道:「此处便是终南山猎场。义父说到做到,这不是带你来了?」
他一转头,眼前云雾初散,rì光洒落林间,已置身在清晨的山冈,自己骑在马上,与义父并肩远眺。他从方才一连串烦忧惊吓中来到此处,如获新生,胸怀大畅,兴奋地纵马在冈上来回小跑数次。谁知跑到了悬崖边上,往下一望,没有猎物,只赫然见到山腰里有个男子一身是血地倒在草丛间,动也不动。定睛一看,竟是那似与自己十分亲近之人,而那名唤「阿苓」的女子在男子身旁哭着道:「靓郎,你等我,我这便来。」
他勒马凝望,那女子抬头看着康浩陵,眼神诡异。康浩陵惊惧退后,口中说道:「娘,你不要浩儿了吗?」这一男一女究竟是谁?自己为甚么说这话?
身后剑风忽到,师父的捕星式剑招恶狠狠地扑过来:「你这蠢才,练不成捕星式,我杀了你!」自己的身手在梦里变得十分笨拙,给师父这么一吓,竟然撞下了马。
这般下坠的梦境,往往令人挣扎而醒,康浩陵恶梦之中意yù跳起求生,身子一扭之下便醒了。牢中全无光亮,一醒之下,伤口处处刺痛,空虚的肠胃则是灼烧般疼,这与梦里的狼狈也差不了多少,浑不知是否尚在梦中。他本能地伸手又去抓那盛水的瓦盆,一摸摸到盆底干涸,心中绝望:「是梦是醒,是死是活,还不都一样?」又昏了过去。
这一昏迷又堕入了梦境。但觉自己在山冈上一脚高一脚低地狂奔,师父恶狠狠地追杀。李继徽一身戎装跨于高头大马之上,又英威又慈和,伸出手向他说:「来义父这里!」
他再也熬不住,只觉天地间唯有义父是会照看他、支持他之人,无论自己是幼是长,做事是对是错,义父仍待自己一般无异。他有些不好意思,并不答话,脚下却匆匆忙忙地向李继徽奔过去。好几次师父的剑刃劈风之声就在自己头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