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花的男人,也会耐心温柔地和她说话,安慰她,教她跳华尔兹。
华尔兹又称圆舞,跳起来可以无止无休,她每次旋转回头,都能看见他清冷如画的眉眼。
她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在他手心里。
原来已经这么多。
半个多月而已,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和他在一起的回忆。
这么多……
多到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沉甸甸,心里的欢喜满得要溢出来,淹没她,让她无法呼吸,甘愿沉沦。
直到眼下……
恍惚回想,如梦初醒。
其实已经够了。
她所做的努力到了临界点,她承受的屈辱也到了临界点。
再多一分一毫都将不会有。
她和姜家格格不入,和晏家格格不入,和晏少卿,格格不入。
应该已经感觉不到疼,可她还是会觉得疼,只想着,都觉得心疼丝丝入骨,搅得她差点窒息。
很遗憾很难受,她不能再要他。
又觉得开心和欣慰,原来他这么幸福,有这样疼爱着他的爷爷和爸爸,有这样哪怕不爱,也必须对他笑脸相迎的后妈。
有晏真真、有晏程明、有李婶、刘伯、小邓……
很多很多人。
他身边围了这么多的人,有好有坏,却无一例外,都围着他转,为他打算,真好。
姜衿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心口痛,她不得不用一只手紧紧地按着心脏。
转过身,给了晏老爷子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然后,慢慢道:“晏爷爷,一个人的自尊可以被这样肆无忌惮地侮辱和践踏吗?”
“你这……”
云若岚想说话,却在她带着点茫然的神色中噤了声。
姜衿垂眸看了眼坐立难安的赵霞,唇角带着点飘忽的笑意,一字一句,声音低而缓,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到每个人耳边。
“是,她是做过按摩小姐,出过台,这些我都知道,那又怎么样?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像污泥一样溅在人身上,好像再也洗不掉了,我有什么办法?这些不由我决定。我知道的是,她为了保护我,被划伤过胳膊,缝了十几针,她为了供养我,起早贪黑卖小吃,她为了让我活得好,自己省吃俭用委屈求全地活,她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要她怎么样?”
大厅里一片寂静,赵霞哽咽的哭声一阵阵。
姜衿却没哭,目光灼灼发亮,看向楚玉英,笑道:“她就是我妈,纵然不堪纵然卑微,犯过大错也吃过大苦,看上去可怜又狼狈,可她就是我妈。没生我,却养了我,骗了我,却掏心掏肺地对我好。”
“你这孩子……”
楚玉英脸上挂不住,话没说完,姜衿又扭头看向了晏老爷子,一字一句,神色认真道:“晏爷爷,她有癌症,已经到了中晚期,没多长时间好活了。晏伯父今天将她带到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伤疤,侮辱轻贱她,合适吗?”
“衿丫头……”老爷子饱经风霜的面容都显出动容之色。
“请道歉。”姜衿喘着气看了晏平阳一眼,“请您为您的无礼践踏道个歉,行吗?”
话音落地,她扑通一声,朝着晏平阳的方向直接跪下去,目光漆黑清亮,一字一顿道:“拜托您,给我妈妈道个歉。”
“衿衿!”姜煜腾一声站起身来。
老爷子和楚玉英都坐不住了,客厅里突然响起赵霞崩溃的痛哭声。
姜衿跪得笔直,执拗地看着晏平阳。
晏平阳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小辈逼到这样尴尬的地步,正恼怒,老爷子“啪”一声拍在他肩膀上,厉声道:“道歉!”
晏平阳彻底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