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步成回到家,天色已黑,全家人等着开饭。
“时彦他们呢,没找到?”杜氏见丈夫一人,关切道。
“吃饭!”苏步成没回答。
苏老三夫妻俩对视一眼,无声叹息一声,苏老太太垂下眼眸,掩住失望。
今晚的饭桌不似往日说说笑笑,大家闷头吃饭,气氛沉闷。
“阿娘,后日便是黄道吉日,咱们上杨家提亲!”苏步成在饭桌上丢出话。
众人呆住,按理这事儿该饭后几位长辈商议,怎么当着小辈就公布?
“问过二弟,他心悦王五娘子,明日回来,后日亲自上门求娶!”苏步成继续道。
越是只字不提三个孩子,大家知道那三个孩子肯定是反对激烈,都跑去找亲娘,怎会同意?
唉,有得闹了!
“好!”苏老太太沉默片刻应下。
当年一招臭棋,如今苦果难咽,苏老太太更加坚定娶王五娘子,改换二房劣根。
“阿娘,咱家还剩多少棉花、布匹?”苏樱问杜氏,“后日二叔提亲,连同蜂蜜、红糖一并送去。”
苏樱主动表态,堂兄弟们不是反对么,全家旗帜鲜明、大张旗鼓提亲,给二叔撑腰。
聘礼越重,越是对新妇的看重。
时间仓促,只能将家里拿得出手的都凑上。
韦氏看一眼丈夫,“我这里还有一对儿耳珰,也添上!”
这是三房的态度。
“贞儿,那是你心爱之物!不必拿出来!自己留着吧!”杜氏劝道。
一路上那么艰难,韦氏都没舍得贱卖。
“不过身外之物,以后三郎有钱了再给我添置就是!如今娶新妇,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充个数!”韦氏笑笑,故作不在意。
苏老太太欣慰的看着两个儿媳,心中更加懊悔当年干的蠢事。
院外有响动,众人齐齐看向门外,半天不见人进来,杜氏走到门口,大声问:“谁?”
黑暗中走出三兄弟,脸上脏污,面容哀戚,像死了娘老子,在院子里踯躅半天,没勇气进来。
没钱、没本事,没有家族庇护,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流犯身份,只能在梧县打转。
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得乖乖回到荒沟村苏家。
“兆彦!你这是…”杜氏看到苏兆彦脸上干涸的血迹吓人,急忙上前拉着孩子查看。
“你们被人欺负啦?”杜氏在苏兆彦身上摸索,看还伤到哪里,“贞儿,快烧些热水!”
苏家人闻言都出来,看着狼狈的三兄弟,说不出啥滋味。
站在大房、三房立场,都不欢迎小秦氏母女回来,站在二房立场,他们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自己母亲都不护着,有何颜面为人子?
只是、只是,小秦氏这等女子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失去权势、利益的苏家,根本降不住。
现在苏家只想安安稳稳过小日子,不想整天内耗,改造一个不可能改造的人。
苏时彦、苏辰彦见堂兄弟们都站着不动,没了往日的亲热,心中甚是悲凉,这一切都无声表达着对他们的不满。
苏步成、苏老三、苏老太太淡淡看一眼,各自回了屋。
苏伯彦一帮堂兄弟跟着也走了,苏柄彦几个小的进了老太太屋,听苏樱讲故事。
有没有他们二房三兄弟,苏家一切照旧,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杜氏、韦氏默默给苏兆彦清洗,没说话。
清理干净苏兆彦,确认无大碍,杜氏、韦氏松了口气,端出热饭热菜,“吃吧!”
早已饥肠辘辘的三兄弟迟疑一下,端起碗,小口小口刨着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