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走几个沙丘,那些骆驼却再也不肯前行了,起先以为它们是饿了渴了,又是喂料又是饮水,象是吃饱喝足了,还是不肯挪步。爰慧拚命去拽它们,也是没用。阿依急了,用枪托砸,也不过是多哀鸣几声。而且每一回都停是在沙丘的峰顶上,仿佛成心想给追兵们昭示目标似的。
拽着拉着,我的替身一个失手,骆驼没动半步,自己倒先一个骨碌滑下了沙丘。这时的骆驼,好象突然受感动了似的,追着爰慧,就一溜小跑下坡去了,顺顺溜溜,毫不呆滞。可到了又一个坡顶,又不肯挪窝了,什么办法都用了,就差没给那些畜牲磕头作揖了。
太阳差不多要下山了,少说也有一个多时辰,恐怕都没走上几里路,回头还能望见刚才的是非之地,追兵一到,找他们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伤了半天脑筋,最后只好决定舍弃那些不听话的骆驼,挑些起码的东西,轻装上路。谁都清楚,一旦舍弃了骆驼背上的备品,尤其是那几个大水袋,不啻先将自己置于绝境。只怕等不到追兵来,他们就会渴死在半路上。
太阳部落,仅仅是草图上的一个大概方位,谁也不知道到底要跑多少路,就他们自身的背负能力,撑个十天八天,节约一点,应该没问题,可要是在这么有限的时间内到不了目的地呢?也许在半路上能遇到一些水源,或者能够给予帮助的沙漠过客,但谁也不敢过于奢望。
时间已经不容许他们再犹豫,阿依更是痛苦万分,哥哥的遗体,自然不能随身携带,只能就地掩埋。这样的话,哥哥的亡灵,即使幸免鸟兽之吻,也不会得到什么安宁了。为了安慰她,我的替身提议把她的哥哥埋在一个最深的沙谷里,起码这样,鸟兽就不容易把尸体刨出来。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坡难,抱着尸体,直接下坡根本不行,沙子会流动,一点劲也使不上。没办法,我的替身只能抱住尸体往下滑了。
然而,没等他们把坑挖好,那些骆驼却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了。让它们走不走,不让它们走却又紧跟不舍,看着这群弃之可惜,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畜牲,两人真是哭笑不得。也许它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被抛弃的命运,有所悔悟?
这时候,我却悟出了一个道理,连忙告诉我的替身,训练时颁发的求生手册上没有,完全是灵机一动。
我的替身一听,也觉得是个思路。当即放下了尸体,牵了一匹骆驼就上坡顶。没有来得及解释,阿依自然懵了,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自己的头脑,可这会儿的她,却好象一个颇谙妇道的中洲女人,不敢过于诘问,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上得坡顶,爰慧找了一个没有滑痕的山坡,那骆驼又是死命也不肯下,回到刚才的滑痕前,连催也不用催了。原来那些畜牲也十分怕死,坡只要一陡,它就不敢涉险。然而却把滑痕当成路了,坡的陡缓,反倒不重要。看来以后再遇到那些骇人的陡坡,只需欺骗一下它们就行。
茅塞顿开,不啻是救了自己一命。骆驼素有沙漠之舟的美称,要在沙漠里长途跋涉,倘若离开了骆驼,就渡海里少了舟船一样,人力毕竟有限,这本是造物主的刻意安排。阿依也终于看明白了,迎着兴高采烈而下的爰慧,迅速奔了过去,狠狠地亲了对方一口。
“您真伟大,爰公子……”
我不免有些吃醋,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活该这家伙可以贪天功为己有,我却注定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依照我的习惯,什么都得判别一下。可这会儿,却有点心灰意懒,不为别的什么,但怕那种百味杂陈的感觉破坏了我的判断力。
然而,阿依仅仅高兴了一下,一看见哥哥的尸体,立刻悲上心头,再也不见了那一种灿烂的笑容。刚才的愉悦,犹如沙漠上的轻风一样,只是一掠而过,周围的空气,又被一种淡淡的悲哀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