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略不自然,轻轻抽回手,问,“人呢?”
布罗看了荣烈一眼,有些奇怪先开口问话的人是明思,“属下伤了他一条腿,不过还是给他跑了。”
荣烈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哼了一声后,又淡淡道,“跑了就算了。”
布罗微有疑惑,“那人功夫极高,若非先受了沙鲁一掌,属下只怕未必能追上。”说着朝明思的伤臂望了一眼。
他心中更大的疑惑是,先前他站的位置看得分明,那人的匕首在沙鲁一挡后,明思其实是可以避开的。但明思却停了一刹,才躲开…
明思见他神情,知他心细定是看出了什么。不过此事也无甚好隐瞒的,遂一笑,“那人是同我配合的,并非原来的那琴师。”
布罗沙鲁齐齐一惊,虽有几分猜疑同今晚的会面有关,却没料到明思竟然会做如此安排。
荣烈此刻却无心思同两人交代,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明日再说。”
两人领命而退,帽儿还在呆愣,沙鲁暗暗拉了她一把。明思既然在这院中,沙鲁布罗自然不会留下,同帽儿一道走了出去。
院中顿时空落,脉脉温柔的月色洒落庭院,也落在两人并立静静的身上。
望着花圃中正在夜色中吐露芬芳,显得尤其静谧美好的花朵,望着脚下洒满清辉的石板小径,明思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压抑了太久的太多东西,这一刻好像忽地就空落了。可那早已习惯被塞得满满的心房却在这样时刻变得有些不习惯了。
她已经尽了全力了。
虽然仍旧不知他们的选择究竟如何,可这一刻,她觉得整个人却是有些脱力一般的累。除了疲倦,心里只觉的很空,可空的同时,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让她只觉难受。
很难受…
荣烈不出声,只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眸光停留在她的侧脸。
这一刻,他很清楚她此刻的心情。这数月压抑的一切,在今晚之后便算是一个终结。而这个终结也不仅仅代表这数月间她所承受的压力和惊怕忧虑,还代表着她走过的那些岁月。
荣烈无比清楚,此刻主院中的两个男人对她有着如何不同的意义。他也能看出,她在那两个人心中的地位。这一晚,那两人虽未说几字,可他也是男人,他看得出那两人的眼神。他看得出来,那两人其实并不是真想伤害她。
错的,只是命运和立场。
因此,他也明白。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明思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去筹谋,去分析,最后决定。
这绝不是个轻松的过程,而结局后,也断不会轻松。
她已经最大程度上的考虑了各个方面,已经不能做到更好了。
可还是会痛。
无论那两人作何选择,都会是一种明日天涯,还是被她亲手造就的明日天涯。若那两人坚持,自是会痛彻心扉。若那两人选择放弃,她心中难免也会生出愧疚。
她向来是不愿麻烦他人,更不愿勉强他人的性子。这样一个决定于她而言,没有最好的结果,只能希望不会是最坏。
荣烈望着明思,心中是深切的期许。
可他却失望了。
明思的目光在花圃中的那朵芍药花上停伫良久,似回神过来,眸光有了些焦距。
下一刻,却转首看向他,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却是极勉强,“我先去沐浴了。”
语声是竭力的平静。
荣烈心口只觉蓦地被堵上,垂了垂眸光,拉起明思的手便朝前行。
到了卧房,推开净房的门,烛火映亮了空间。这间净房比主院的小了很多,也未有那水池,却仍旧十分宽敞。
中间的浴桶被盖得严严实实,边缘缝隙中有白色的水汽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