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鶴笑道:「好說,好說。當時我就問他跟殷大哥有甚仇怨。他道,仇怨是沒有,只是依他們天龍門規矩,北宗掌門人輪值掌刀的期限已滿,那把鎮門之寶的寶刀就須傳給南宗,片刻延挨不得。倘若落到殷大哥手裡,再要索回,不免就多一番周折。
「這話雖不錯,可是我不由得疑心更甚,當時跟他唯唯否否,既不答應,也不拒卻,只在一邊廂冷眼旁觀。
「酒筵之後,我想田大哥這把寶刀非交不可,難以推託,我倒有法兒給他幫個忙。我如暗中將寶刀收起,他自然沒法交出,殷大哥縱然不滿,卻也無計可施。這正是我立大功報聖恩的良機,豈能輕易放過?於是我悄悄走進田大哥房中,待要找尋寶刀,卻聽得門外腳步聲響,原來是田大哥回來了。事急之際,只得躲入了床下。
「只聽得田大哥走進房來,打開箱子,取出鐵盒,突然驚呼:『咦,刀呢?』聽他這呼聲驚惶異常,實非作假,看來這寶刀是給人盜去了。他立時叫了女兒來查問,田姑娘毫不知情,也很著急。不久阮大哥進來了。師兄弟倆為了立掌門的事大起爭執,提到了曹雲奇曹師兄與田姑娘的曖昧之事,過了一會,田大哥要阮大哥去叫陶子安陶世兄來。田大哥將鐵盒交給陶世兄,命他去埋在關外。我在床下聽得清清楚楚,暗想陶子安這傻瓜這番可上了大當。
「陶世兄走後,我在床下聽得田大哥不住捶床嘆息,喃喃自語:『好胡一刀,好苗人鳳!』當時我不知胡一刀是誰,料想是苗人鳳盜了他的刀去。卻原來他接到了胡一刀之子胡斐的拜帖,自知難逃一死,十分惶恐。但這時候偏巧失了寶刀,又不能就此高飛遠走,一溜了之。
「跟著田姑娘走進房來,說道:『爹,我查到了你寶刀的下落。』田大哥一躍而起,叫道:『在哪裡?』田姑娘走近幾步,輕聲道:『給周師兄偷去了。』田大哥道:『當真?他人呢?刀呢?』田姑娘道:『我親眼見到他將刀埋在一個所在。』田大哥道:『好,你快去掘來。』田姑娘道,『爹,我要做一件事,你可莫怪我。』田大哥道:『什麼事?』田姑娘道:『你去把周師兄叫來,我躲在門後。你問他是不是盜了寶刀。他如認了,我就在他背上釘一枚毒龍錐。』我心想,這位姑娘的手段好狠啊。只聽田大哥道:『我打折他雙腿就是,不必取他性命。』田姑娘道:『你不依我,我就不給你取刀。』田大哥微一遲疑,道:『好,你快去取了刀來,憑你怎麼處置他。』於是田姑娘轉身出去。當時我不知田姑娘跟她師兄有什麼仇怨,今日聽了陶師兄之言,方知田姑娘是要殺人滅口。嘿,好傢夥!人家大姑娘掩埋私生兒子,這種事也見得的?」
他說到這裡,眾人都轉眼去瞧周雲陽,但見他臉色鐵青,雙目不住眨動。
又聽劉元鶴續道:「我索性在床下臥倒,靜等瞧這幕殺人的活劇,再則,我還得等那柄刀呢,何況田大哥醒著躺在床上,我又怎能出去?等了沒多久,田姑娘匆匆回來,顫聲道:『爹,那刀給他掘去啦。我好糊塗,竟遲了一步,他……他還……』田大哥驚恐交集,問道:『他還怎麼?』田姑娘其實想說:『他連我孩兒的屍體也掘去啦!』但這句話怎說得出口,呆了一呆,叫道:『我找他去!』拔足急奔而出,想是驚恐過甚,奔到門邊時竟一跤摔倒。
「我在床下憋得氣悶,寶刀又不明下落,本想趁機打滅燭火逃去,哪知田大哥見她女兒摔倒,只嘆了口長氣,卻不下床去扶。田姑娘站起身來,扶著門框喘息一會方走。
「田大哥下床去關上門窗,坐在椅上。但見他將長劍放在桌上,手裡拿了弓箭,鐵青著臉,神色極為驚怖。我心中也惴惴不安,如給他發覺了,他一個翻臉無情,我武功不及,只怕性命難保。
「田大哥坐在椅上,竟一動也不動,宛如僵直了一般,雙目卻精光閃爍,顯得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