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付婷芳觑空偏头问我。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光线照得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搂着我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柔声细语在我耳畔哄劝,“我说没事不是哄你开心的,他的衣服和肌肉组织阻隔了不少冲击力,目前还无法作出准确判断,不过肝脏一定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动脉也完好。他现在还有意识,只是伤口太疼,失血脱力没办法交流而已。”
“……所以他那……不是应激反应,如果我说话能听到是不是?”我侧身捉住她的手,不敢眨眼地盯着她问,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在这之前我想他没事,我认为他不会有事,可我还是隐隐猜测他们说的话是在安慰我。
安慰很多时候和欺骗同义,你明知对方的善意,心底里却很难释怀。它其实不能令自己解脱,只是让旁人安心罢了。
我宁可聆听赤果果无可救药的真相,也不想接纳遮遮掩掩粉饰太平的安慰。
短短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已经打破了太多的底线,变得猜忌,不顾情分,可我不怕看到自己更为丑陋的样子,为了大川哥。
见付婷芳点头,她那双大眼睛里藏不住太多的情绪,清亮亮的甚是直白,我渐渐地咧开嘴笑起来。
“大川哥,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我倾身覆上他的耳畔,挽起袖管揉他的耳朵,看到他的睫毛再次颤动起来。
他的手背上插着针头,输液瓶里有镇痛药剂,我吸吸鼻子接着对他说,“很疼是不是?一会儿就不疼了,你要坚强点,养伤的时候咱给爷当小丫环,想想多美好啊。”
他的腮侧似乎抽动了下,我还未来得及分辨,救护车便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综合楼前停下,车门从内向外被推开,救护人员拉出担架两侧的伸缩把手,合力将担架抬上医用病床。
急救人员的动作飞快,一秒也不耽误推着大川哥就往急诊室奔。我追在后面,不习惯窄小裙摆,还是像平常大步奔跑一样,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绊倒了。
我的膝盖和手心磕在沥青地面上还蹭出去一小段,三九天的夜晚,凛冽的寒风吹在裸。露的皮肤上,像刀子一般肆无忌惮的在皮肤上划拉,其实真的感觉不到多余的疼痛了。
“年年!”我听到穆洛慎的声音凄厉的再身后轰然炸响,来不及回头看他,那张承载着大川哥的病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半爬着从地上起来,踢掉鞋子,掀起裙摆,用大川哥的衣服遮好身体。
“年年!你疯了?!”
我正想迈步再跑,大哥的手掌钳住我的手臂,拉着我不能动弹。他刚毅的面庞绷成了刀削一般的线条,浓黑的眼眸沉郁灼热,嘴角在抽动。
“没疯,我没疯,他们跑得太快了,我跟不上……”我呜呜咽咽地说,他不该指责我,我委屈,委屈得要命。
他一言不发地紧盯住我,视线在我的膝盖上梭巡。我一面后退,一面挣扎着想把手臂抽出来,却像是蚍蜉撼树。
“衣服拢好。”他冷然地命令,倏然打横将我抱起。“等他醒过来看见的就是你这副凄惨相,有你好瞧的。”
“天哪洛慎,她这是怎么了?快带她到我办公室。”
大哥抱着我一路走到了手术室门口,等在门外的付婷芳见到我惊讶低呼。
“不用了,把东西拿过来,就在这儿处理。还有,你去给她弄双鞋子再弄身衣服来,这样下去非要生病不可。”
大哥把我放在椅子上,自己蹲下来将我的双脚搁在他的大腿上揉搓我的脚底板。
“哥你别弄了,脏。”我想要缩回来,被他牢牢握住,凤目犀利地瞪视我,我缩了下肩膀不敢出声了。
“……婷芳?”他稍侧头偏向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