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很快到来了。
这一天的宫中极其庄重,从寅时起,宫中的人便起身开始忙碌起来,尚服局的绣女们为我新制了一件华丽的宫服,厚重的暗朱色上绣着金色的雀鸟,雀鸟展翅处的翼尾镶上了一颗颗细小的乳白色的珍珠。
阿桃将我快及腰的长发挽到了头顶,梳成了两个简单的双丫髻,每个发髻都簪上了垂着金色发带的红宝石。
铜镜中,我静静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颊,齐齐的厚刘海遮住了我的眉眼,我忍不住将手伸向那粗劣的镜面,想要触摸镜中的人物。
身旁的宫婢们还在忙碌,她们撑着礼服站在我的身后伺候着我穿衣服,我看着铜镜中那个盛装的自己,自从大哥过世,我已经许久没有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了。
待整装完毕,她们如鱼般涌出了宫殿跪在了殿门前。
从宝华殿的宫门中跨出,我垂着宽大的衣袖,微微抬头,东方还未发出鱼肚白,长而高耸的城墙上方,还有几颗闪着微弱光芒的星辰留恋在空中。
东宫塔楼上的古钟又敲响了,每逢宫中有大事,这番击鸣声便要出现在皇城的上空,经久不绝。
登基大礼之前,照理要先祭祀祖先。
奉先殿的门口处,赵宁佑早已经候着,司礼部的太监总管主持着这场祭拜,尖锐的嗓子在咿呀咿呀的说些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只遥遥看见奉先殿长廊下的赵宁佑,穿着一声黑金色的冕服,威严肃然。
“长公主到!”小太监甩着手中的拂尘,尖着嗓子宣道。
捧着香火红烛的宫人恭敬的让开了身子,我在婢女的簇拥中慢慢走向了面前穿着冕服的高岭之花。
宏伟的大殿内,朱红色案几上方,放置一排赵家祖先的牌位,漆黑的牌身,朱红色的字体,在缭绕的烟雾中看不真切。
大总管早点案几面前放置了蒲团,我同赵宁佑跪在最前面的两个蒲团上面,身后是宁纪和宁文,宁霜和宁珊。
大总管安公公双手举着一把点燃的黑色檀香分别递给了我和赵宁佑。
殿内朱红色的漆木被擦拭的一尘不染,七彩的琉璃瓦上垂下了几道白色的帷幔,身侧的赵宁佑同我对视了一眼举着手中的檀香,虔诚的对着赵家的祖先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弯腰下去的时候,我瞄了一眼赵宁佑,总觉得他举袖的动作有些怪怪的,宽大的广袖有些空旷 ,然而在弯腰的时候,手肘微弯,赵宁佑的手臂处微微隆起了一块,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似的。
不过我没多想,磕过头后,大总管安公公脸色郑重的将我和赵宁佑手中的檀香一一接过,插在了安几上那尊鎏金的四方鼎香台。
殿外鼓楼上的钟声还在绵延不断,身后团簇的宫人纷纷散开,远处的东方已经隐约泛白,再过半个时辰,等各地的朝臣前来拜见,便是真正的完成了大典了。
门口的宫人窸窸窣窣的散开,又忙碌的前往正大光明殿去布置。
赵宁佑站在奉先殿的长廊下,高高竖起的金冠上垂下了几道冕旒,肩膀处的银色绣纹是象征天地的日月星辰,宽大的广袖间,绣着金色的九爪飞龙,腾云驾雾,气势磅礴。
我站在他的右侧,身高差太大,就如稚童般。
在正大光明殿的登基之礼,必须在卯时举行,那个时辰内,太阳刚刚升起,意喻我赵氏的帝王就如中原大地上的烈阳,照耀四方,普度万民。
我们两个人站立在长廊间,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望向东方已经隐约亮白的天空。
从寅时就起来了,忙到现在我还滴水未进,出宫殿前走的匆匆,就连阿桃装在袋子里的点心也忘记带了出来,真是粗心!
不一会,我便感觉腹中火燎燎的,禁受不住,我伸出了手抚摸了下受罪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