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在旁边的下人们瞧见这状况。知道老爷心情不佳,生怕被迁怒遭了池鱼之殃——过去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于是有热闹偷偷去后面内院。将小姨娘请了过来。却说这小姨娘姓赵,生的杏眼桃腮、艳色撩人。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近几年在韩大老爷这里最得宠。
下人们都知道,每当韩大老爷发了火时,连亲儿孙都要远远躲开,也只有赵小姨娘能哄得住。
小姨娘扭着腰身来到韩大老爷身边,贴上去问道:“老爷,最近家里平顺,外面太平,有什么烦心事能把你愁成这样?你看吓得小的们大气也不敢出。”
韩雄脸色仍然很难看。沉声道:“说出来你也没主意。听说钦差大人方应物已经盯上了我们韩家,要拿我们开刀杀鸡给猴看。”
小姨娘也吓了一跳,迟疑道:“没这么严重罢?”
韩大老爷双眉皱得更紧,“你懂什么?居安还要思危,况且已经身处累卵之危?常言道,破家县令灭门令尹,那方应物可是比县令令尹之流更厉害的角色!
连钦差采办太监都能被他驱逐走,堂堂的知府也被他软禁掉,如今又盯上了我韩家。能不忧虑小心么?
只要方应物有心修理韩家,而我韩家又懵懂不知麻痹大意的话,只怕难逃厄运!”
小姨娘也被说的心慌慌,摇着韩大老爷道:“那快想想法子呀!”
韩雄长叹一声道:“自从韩雍大兄没去之后。我韩家再无上得了台面的达官显贵,如何与那方应物分庭抗礼?
如今韩家独自面对方钦差,总显得势单力孤。故而要多拉几家一起才好。人多势众之后,分量也就有了。钦差大人想为所欲为也没那么容易。”
拿定了主意,韩大老爷将西席先生请来。吩咐他写了十来封信,邀请一干亲友家族的家主后日相聚。
这年头讲究门当户对,更何况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与韩家结亲或者往来的人家,自然也是土豪大户。
大家都卖韩大老爷面子,何况面临钦差高压的非常时期,大家也都想找个由头聚会商议。及到后日,韩家花厅里提前备好的八张座位全都坐满了。
这**家合起来,起码拥有两万亩土地,数千名佃农,号召力绝不可小觑。
作为聚会的发起人,韩雄率先开口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这个道理,谁人不晓?吾辈都是广有土地的人家,在苏州城里外都排的上号。那方钦差若是铁了心要清理田地,我们几家只怕首当其冲,都在劫难逃!”
韩雄的话,算是戳中了在座众人的心里。方钦差先前的高压手段还历历在目,叫众人暗暗畏惧——虽然当时对付的是采办太监和府衙。很难想象要是落到了自家头上,那又该如何抵挡?
不过也有人觉得韩大老爷危言耸听,疑问道:“韩兄你是否说的太过?我看那方钦差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目前是什么情势,还需再观察一阵子,何曾有你说的这样危险?”
韩雄扫了众人几眼,这才又解释道:“徐贤弟切勿不以为然!不瞒诸位,据我得到的绝对可靠消息,方钦差已经筹划着对我韩家动手了!在我韩家之后,你们能跑得掉么?”
众人纷纷大惊失色,猜测揣摩是一回事,但变成了事实就是另一回事了,连忙追问道:“消息可曾准确?”
韩雄点头道:“这消息千真万确、绝无虚假!昔年有个连我都记不清的一户人家,与我韩家结了仇后闹出点人命来。
而这家人的后人流落成了杭州花魁娘子,不知怎的与方应物勾搭上,如今这女子就在钦差公馆里大模大样住着。
而方应物这年轻人容易沉迷女色,被迷昏了头便想替那女子报仇雪恨,以此博美人一笑。更何况方钦差清理田土急需一个立威对象,我韩